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感觉白鸥太明白了,所以他也明白,这样的人更容易铤而走险,毕竟心中无牵无挂。
就好像他自己以前一直酷爱极限运动一样,心里从来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家里没有别人了,所以——”他脸色一沉,“你就敢干那掉脑袋的事儿?”
“我没有!”四苟急着解释就又忘了规矩,被陈邦瞪了一眼才又重新说道:“回大将军,我往城外递信的事儿是被陈将军逮了现行儿的,信都被他没收了,哪里有什么军事机密啊,就是家书而已!”
白鸥锁紧眉头,“你家都没人了,家书写给谁?”“我都二十六了……”四苟憋屈地嘟囔着,“不高大也不英俊,还穷……就想多攒点钱……等仗打完了,能讨个媳妇……”
“你来说。”白鸥抬头瞄了眼陈邦,“到底怎么回事?”
四苟的身体条件指定是进不了主战团的,但他识字又好学,脑子还活泛,虽然在后备团,也还是选进了开小灶的小班里,只不过不是第一期,后面的白鸥就没一一见过了。
但这人脑子的确活泛,很快就混到了百夫长的位子。
但也就是脑子太活泛,还认识不少字,现在大伙的日子过得好了些,就开始有人张罗着想给家里写封信,他就把这活揽下来了。
之前就总有人溜出营地喝一杯什么的,四苟是百夫长,有了身份,溜起来也容易些,他能写信还能负责把信送出去,做人又机灵,之前从没失手过,所以“生意”也格外红火。
但这支待城驻军成分复杂,有人的家人就在待城,就算在庸城、靖城的也可以想办法,可是也有人和之前的杨行一样,家人在待城外的另一边。
陈邦之前检查过没收来的信笺,的确是家书不假,可是战时状态,往城外递一个字都是可以以叛国罪论处的,因为谁也不知道书信里有没有夹着什么密语。
这才教陈邦犯了难。
白鸥听完解释思忖良久,问道:“这是你第几次送信?”
“要是往城里送的话,总也有七、八次了,靖城两回,庸城一回……”四苟一脸诚实地掰着手指头数着,“我总得等信攒够数了一道送,不然亏钱。”
“将军问的是你往城外送信——”陈邦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这是第几回!”
“第一回 啊……”四苟小心翼翼地瞟了眼陈邦,小声嘀咕道:“不被你逮住才能有下一回嘛……”
“待城已经戒严了,你还能把信送去庸城、靖城。”白鸥接着问道:“如果今天不被陈将军拿下,你还能确定你的信能送出待城外?”
“当然啦!”四苟一脸骄傲,“我四苟行走江湖最讲信用了,绝对不会干砸招牌的事情!”
“你是怎么做到的?”白鸥接着问道,现在连陈安都突然紧张了起来。
“这……猫有猫路,鼠有鼠道……”四苟吸了吸鼻子,有点小骄傲道:“戒严这事儿,说白了,不过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罢了,不过几封信,实在不行,只要外面有人接,挖个洞也能递出去。”
白鸥闻言转头,与陈安对视一眼,他们好像都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这支待城驻军,有走街串巷的货郎,也有混迹市井的地痞流氓,禁卫军有职业素养不假,可想要在这样的边界线上打探消息,职业素养很多时候往往不如人情关系有用。
陈安正经读书人,被陈琸养在膝下,也算是世家贵族出身,这些事儿肯定是一窍不通的;白鸥比他好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多读过几本书,只是牵扯到人情关系的事,他就比较迟钝。
“你能把信送出待城去,但若是城外有回信,你也有办法的罢?”白鸥突然眯起眼睛打量着四苟,“这么麻烦的事儿,你一个人完成不了罢?”
“银子给够,办法自然会有——”四苟一脸骄傲,马上又察觉不对,“将军!您这该不是要我供出‘同伙’罢?我四苟行走江湖最讲意气了!您就是抽我鞭子我也不能出卖兄弟啊!”
“思念亲人是人之常情,这营地里真的为自己拼命的不多,多数还是指望着自己能给家里人拼出一条路来,此前是本将没有体恤他们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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