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对上幽深黑沉的眼眸,阮软面皮烧得慌。尽管自己穿了衣服,但薄纱的衣服浸了水后就不那么中用了。何况她现在趴在男人怀里,对方的体温都可以通过肌肤的接触传过来,过近的距离使得她能看清男人卷翘的眼睫毛。
手脚并用地往外挪开几步远,将若隐若现的身躯往水中沉了沉,阮软尴尬得脚趾头蜷缩,不过脸上的表情故作镇定,平稳的声线中透着一丝慌张:“那什么,我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眸光深邃的沈殷没说信不信,视线赤条条落在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球的妙龄少女身上,蓦地抿唇一笑,像是看破了什么玄机:“原来你早就修成人形了呀?”
往四周环视一圈后,面上高深莫测,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喜欢这种情调?嗯?”
听到尾音的那个“嗯”,阮软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嗫嚅着唇想解释的,然而对面坐着的男人没等到她的解释就从池中站起了身。毫无遮蔽地迈上岸,将地上掉落的衣服缓缓拾捡起来,慢条斯理地披在肩上。
腰身精瘦,看着身材不错。阮软不晓得该捂着自己的眼睛还是鼻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长针眼了。
施了个小术法将身上沾湿的水弄干,穿戴好的男人就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眼神似是承载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阮软无法一一读懂。可有一点她能深切地感受到,沈殷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
这种久别重逢的氛围让她有些愣神,阮软心中怪异,可还是开口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你看着好像认得我的样子。”
仿佛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沈殷的欣喜顷刻间荡然无存,眸光蓦地阴沉下来。没有歇斯底里的嘶吼,但就是那样的平静才让人觉得害怕,宛如暴风雨之前的安稳:“你将我忘了?”
问出这句话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原以为省去了千万年蹉跎的时光,他们可以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了。现在才发现这些只是他以为的,自己惦记了几百年的执念,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分不清是喜多一些,还是怨多一些,沈殷垂了眼眸。空中寂静无声,半晌他抬了头,笑得仿若毫无芥蒂:“过去的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忘了就忘了吧。”
心头莫名地有些难受,阮软张了张嘴,却不知自己有什么可说的。挠了挠头,显得手足无措:“我在这里待的时间挺长了,你能放我离开吗?我的家人会担心的。”
“不能。”她看到男人勾着唇笑得灿烂:“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说不定就放你离开了。”
男人身姿出尘,看了她一眼,踏着步子沿着原路返回。阮软踌躇片刻,还是跟了上去。这里这么大,又没有别的生灵了,她一个人待着难免害怕。
回到熟悉的小院子,少女揪着自己的衣带伸长了脖子往厨房张望。是爆炒兔肉啊,光是闻着那麻辣的香气肚子就咕噜噜直叫。一盘子色香味俱全的兔肉以及一大碗鲜菇汤被摆上了石桌。
舔巴着唇搓搓手,阮软发现沈殷只拿了一个碗、一双筷子。顾自吃起来,徒留她一个人在旁边眼巴巴望着。过了会儿,似是不经意间想起了她,弯着眼眸问:“想吃?”
阮软连连点头,小眼神直盯着桌上的菜,怎么都挪不开眼。
“那你亲我一下。”沈殷放下碗筷,手指有规律地敲打在桌面:“你瞧,兔子是我捉的,蘑菇是我采的,菜也是我做的。想吃饭的话,也得付出点什么,总不能不劳而获?”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只不过亲他一下?阮软有些迟疑。
妖界的民风开放,阮软走在集市上偶尔也能瞧见勾肩搂腰抱着亲的小妖。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她都成年了,是只可以有感情生活的狐狸了。
在被掳走前,她还听到父君跟母后在私下里说悄悄话,说要给她留意夫婿的人选。倒不是这么快想把她嫁出去,就是列为观察的对象。将对方的家世、人品、性情、家族成员往上十代的事迹等方面摸得一清二楚,待考察个几千上万年,才会考虑这人是否有资格做妖族王室的女婿。
阮软听母后提了几个名字,其他的不认识,但黑龙王的三子浮光与藤妖族的绿茴她还是认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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