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的弟子向来心怀仁慈,陷入困境彼此也应当互帮互助。宁姣从未想过沈殷会拒绝,因而将他的沉默当成了应允。这才趁着夜黑领着小师弟企图控制城里的局面,没想到却将自己送入了这般危险的境地。
她现在只盼着沈殷是来晚了,而非真的陷他们于险境而不顾。否则就算归一宗的弟子收到消息赶来,他们二人怕也早被这群怪物啃食得面目全非了。
一脚将抓住自己衣角的傀儡人踹出去,宁姣警觉地后退了几步,与同样狼狈的孟寂背对背靠着。谁都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下一秒命就没了。
傀儡人的数量不断在增加,将他们二人堵在了宅院的门口。忽地一只手从宅院里破门而出,尖利的指甲钩住了宁姣右肩的衣料,将她往门板上拉。孟寂见状,一剑将那只近乎腐烂成白骨的手砍掉。那只断手掉落于地,不甘心地张开又合拢,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师姐,你……”孟寂来不及将后面的话说完,就蓦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他最信任与尊崇的掌派大师姐,竟然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将他往傀儡人扎堆那边推去。
被推出去摔倒在地上,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人闻到生人的气息,一窝蜂扑了上去。很快孟寂的身影就被那些怪物淹没,只剩下凄厉的惨叫声与骨头被咀嚼的嘎嘣声响萦绕在空中,在寂静的夜里衬得格外清晰。
听得头皮发麻的宁姣别过了头,眼里有些微的不忍。这种危及的情况下,若他们两人就这样死撑着,最后也逃不了一个灵力衰竭、被啃食而死的下场。既如此,倒不如牺牲掉其中一人,换另一人的生机。
她是归一宗掌派大师姐,修仙界人人乐道的修炼天才。小师弟平日对她言听计从,想必也是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换她安然离开的。
想到这里,宁姣心中的愧疚减少了几分。吐出一口浊气,趁着傀儡人被吸引到孟寂那边,她赶紧远离了那片宅院,想要回客栈找沈殷。
那个强大的男人尚且是金丹修为时,就已经可以越阶斩杀元婴期的妖兽。现升至元婴境,实力肯定今非昔比。就算不能将这些傀儡人尽数灭掉,至少待在他身边也能多几分生机。
暗沉的夜色将立于长街屋檐上那抹颀长的身影遮掩,衣袂飘飞的沈殷将宅院门前那一幕尽收眼底。他嘲讽地勾起唇角,向来淡然的那张脸上露出了不屑与嫌恶,眼里却透着了然。
这就是修仙界与他齐名的宁仙子,归一宗的掌门大弟子。一个人前高洁如白雪,人后却不知藏着什么恶毒心思的女修。
沈殷自己着过道,并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封魔山被万魔吞噬的蚀骨痛意,每当午夜梦回总能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黑沉的眼眸与黑夜融为一体,沈殷手指动了动。那些扑在孟寂身上的傀儡人摇摇晃晃起了身,一个个调转了头,追在宁姣的身后。
宅院门前黑压压的一片散开,露出惨白着脸、失了意识的孟寂。他双眼紧闭蜷缩在地上,浑身已经被汗湿,穿着的道袍被鲜血浸泡,变成了扎眼的深红色。用于持剑的右手被啃得七七八八,只留下一节血肉模糊的骨头连着肩膀。
而另一边,抛开孟寂自己跑掉的宁姣发现傀儡人很快就追了上来。就在她绝望丛生时,看到了向她这个方向跑来的阮软。
“宁仙子,大师兄与孟寂呢?”还没跑到跟前,阮软就发现了宁姣身后紧追着她不放的傀儡人。袖中的符纸顷刻间被挥出去,打在冲在最前面的那一片傀儡人的身上。
傀儡人应势倒下,宁姣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时间。她往阮软那边跑了几步,短暂停了下,说道:“他们已经被傀儡人包围了,就在城西那边,你快去救他们。”
“什么?!”阮软大惊失色,脸一下子就白了。望着将前路堵得密不透风的人墙,她深吸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剑,脑袋被风一吹竟然异常地清醒。
“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会站在这儿跟我说这话?”阮软剑尖直指宁姣的咽喉,眼神难得有了几丝犀利,冷着脸的模样倒是与沈殷如出一辙:“宁仙子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却叫我一个还未筑基的前往救人,这无疑是让我去送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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