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主梦人,就是梦境的主人,整个梦境都是围绕着这个入梦之人展开的。
要堪破幻境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要主梦人意识到自己身在梦中,并生出直面梦魇的勇气即可。
通俗的说,只要那些不堪的往事如书页般翻篇了,再不能在心中掀起半点波澜时,幻境自然也就破了。
可上一世的沈殷却被困在幻境中许久。不断经历着那些刻意想要遗忘的事,一遍又一遍地品味那些不堪与苦难。就像是表面结了痂的伤口,实则伤疤下的血肉已经腐烂了。碰不得、触不得,动则如牵扯筋脉般撕心蚀骨的疼。
因而他疯魔了,潜藏的魔性被牵引出来。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在梦境重现第七次的时候,他屠了整个角斗场的人;第八次,他将那个小村子的人杀了个精光,殷红的血沁入土壤,将大片土地都染成了红色。
他本该被永远困在幻境中出不来的。是师尊无妄在收他为徒时,在他体内打入的那道清心咒勉强将他的理智唤回了几分。他恍然地察觉自己身处梦中,然而依旧出不去。心中的魔障滋生,将他逼得喘不过气。
杀红了眼,也生出了滔天的戾气,甚至影响到了命灯,使其魔气缠绕,忽明忽灭。灵云门负责看守命灯的弟子即刻就将突生的异状上报了掌门无妄。也幸得及时,师尊的一缕神识入了秘境,从外将困住他的幻境强行撕开。
他这才得了一线生机,可终究还是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而这次不同,困住他的梦魇中多了个阮软。沈殷其实没想将阮软扯入幻境的,真就是阴差阳错一同入了梦。也正因如此,在梦中那个破碎的童年里,他难得尝到了一点甜。那甜滋滋的味道逐渐润到了他的心头,干涩的苦慢慢褪去。
那小白团子无知无觉地在他的心尖占了个很重要的位置。因而在她险些命丧虎口时,他才会那么焦急。强烈的想要救人的念头充斥在他的脑海,他忽然就醒悟了。
其实,她已经是最重要的了。那些不堪与怨恨都过去了,他不该总是被那些往事束缚住。
于是,幻境破了。
说来真得好好感谢眼前这个神情懵滞的少女,若不是她,他也做不到这么快堪破心中的魔障。不过,这小姑娘似乎误会了什么,在睁眼看到他的那瞬间眼睫颤了颤。哪怕是现在被他搂着腰肢,娇小的身子仍旧有些颤抖。
“人设?”阮软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瞎解释:“人设就是追求。比如像大师兄这样的修炼奇才,就应该追求大道,早日飞升。”
沈殷若有所思地凝了凝神,脸上牵起一抹轻笑,摇头道:“错了。”
对上少女疑惑的眼神,他说:“若这样解释的话,那我的人设应当是醉卧美人膝才对。”
“……”控制不住地抽了抽嘴角,阮软静静地盯着男人黑漆漆的眼眸看了会儿,面色有些一言难尽:“还是不了吧。”
扬了扬眉,沈殷倒是没再说什么。牵着少女的手腕将人带到了金光溢出的大树前,摘了那朵比他巴掌大些的九幽莲。而后指尖捻起被花蕊掩映其中的那颗莲子,一下就塞进了少女的嘴里。
他看到少女立刻皱了眉,微弯了腰想吐出来。
“你若是敢吐,就自己重新捡起来,混着地上的泥尘一起吃下去。”沈殷笑得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并不如面上那么柔和。
忍住想要吐出来的冲动,阮软皱着脸难受得很,好半晌才将嘴里那颗苦兮兮的莲子强行咽了下去。然后吐了吐舌头,从沈殷给她的芥子袋中翻出一块甜腻的糕点含在嘴里缓了缓。
期间,沈殷的眸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脸色有些怪异,拧巴着眉毛问:“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有。格外的苦。”阮软将口中的糕点咽下,眸子水汪汪的,委屈巴巴地回了句。
向来淡然的男人面上皲裂了一瞬,罕见地沉默下来。他不信邪地伸出一只手,将一丝灵力注入少女的体内,游走一圈后得到了反馈。他静默的时间更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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