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油油的青菜摆在食案上,如何都叫人耳目一新。
立春过后灰突突的山林田埂,枝丫狭缝都牟足劲儿往外冒青,淡淡一层笼在面上,抚着风荡开一波绿潮,连着人的心意都吹散开,
徐府的当家夫人郑氏都快愁秃了脑袋,元宵那日水云坊,自己为的徐家能在温氏面前得脸,闭着眼胡买一气。
数十两银子不听响头酒悉数砸进去,最后还是被东街盐商林家拔得头筹,没能挣大脸不说,瞧着那堆瓶瓶罐罐她就满肚子火气,不知该如何处置。
县令家庖厨出身的小公子,没理没据整出这些所谓的养生补药,真能有用?她瞧着是县衙府邸漏顶,又逢春日雨多,朱家掏不出捡瓦的银钱,名不正言不顺收受贿赂,草草想出这法子。
最得脸的自然是银子使得最慷慨的,余下的,能不能得眷顾,全得看县老爷“心有余力”如何。
徐老爷闻言劝道:“商求官行便,从来都是十有九空,若回回能见成效,历年州府御史早早朝京都御史台奏禀,哪家县令地方官能做得长久”
郑氏说她晓得,只是心底下有疙瘩,:“旁人得去也就罢了,偏偏是林家的小蹄子,也不晓得他家妖精吹哪门子枕边风,能叫她吝啬鬼丈夫舍得掏银子”
现下今年才开个头,节气里还得有多少封邀请函,各种花灯、郊游做由头,郑氏能推一回还能一直推不成,一想着在外头遇上林家那张作践的嘴脸,郑氏如一口陈年淤血卡在喉头,叫那些瓶罐再一刺,生就憋了满肚子火气。
“你实在见不得这些东西,一应送人就是”徐老爷瞥了眼瓶罐外头贴着的纸笺,上头端正的书着用处病症,他挪移道:“倒是详刻,我记着你前两日一直念叨,你娘家弟媳气血虚,怀不上孩子,且将这些送去补补,不定来年能博个姑姑来当”
“不懂厉害的东西,你就敢央着我往亲戚家里送”郑氏顿时扬起眉角,声色内敛道:“徐旷达,说说你安的哪门子心”
徐老爷也沉了沉脸:“我与你出主意解困,你反倒不乐意,随你,总归心烦眼不净的不是我”
说完,往书房去躲风头去不愿吃这窝囊气,郑氏恼怒地瞪着眼,浑身力气使不出来,憋屈的火气险些烧穿心肺。
她边上伺候的老嬷嬷插嘴道:“夫人何必跟老爷较劲,您娘家弟媳嘴里吃过的不正经药方还少过?夫人差去问问郎中,可有不妥之处,若无安下心来,这顺水人情送出去,还能不污夫人眼睛,一举两得,夫人何故要纠结其中”
这老嬷嬷是郑氏打从娘家带来的,在她处很有体面,遂而说话行事,郑氏多半会听,这回一样不例外,郑氏疑惑道:“真能成?”
“能成”老嬷嬷点头:“舅奶奶又不是天生的蠢货,自个还能没个计较,真要是吃不出好赖,哪里会久用,她那厢得了恩情,往后您娘家弟妹重你敬你。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往后老夫人老爷有过春秋,娘家能给夫人搭把手的,只剩下您弟弟,您也晓得枕边风的厉害,比起您这个外嫁的姐姐,娘舅少爷岂能不偏他自家夫人的理”
“您捏着舅奶奶的好,也就相当于捏着舅少爷的好”
郑氏此下一通百通,没来由给水云坊做起广告来,且这往后还是一记极有力的招牌--郑家弟媳吃过阿胶滋补气血,安安分分几年的肚里竟有回音。
林云芝全然不懂这其中误打误撞,而后打响水云坊的招牌,这会子她正火急火燎的往陶家赶,陶老二今早递消息来,黄氏在地头伤到筋骨
如今已经难以下床,叫自己喊大夫去瞧瞧,林云芝让李氏照看酒楼,自己则亲自回去一趟。
郎中开过方子,叮嘱几句要紧的事项,林云芝恭敬地将人送走,而后折去给黄氏煎药,伺候她用汤时忍不住再提:“娘,您这下如何都不能留在家里,与我同去镇上,我也好有个照应”
黄氏也没法子,自己如此模样赖在家中只会拖累老大媳妇来回折腾,只是要去镇里却不能是今日,她道:“再等等,夜里见过人,明日咱再去”
林云芝疑惑:“娘说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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