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笑道:“你以为娘什么都不知道?老四这心是实的,同你袒露心意前,为的怕着我会霸着,让你心底下不舒服,早早跟我下了死心。我老婆子不是个眼瞎的,你的好我看得通透,就是命不好。当初要是替着老四娶了你该多好,不过眼下也不算晚。
你们好好的,娘心里头便高兴。娘已经替你们选好日子了,两个月足够他回来的了。到时候就在老陶家成婚。”
黄氏轻轻的拍着林氏的手,说:“娘给你们主婚,谁要是敢饶舌,娘第一个将人打出去。说来咱娘两是有缘分的,这辈子会做一辈子的娘两。我替老四先开了这口,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林云芝没想到,黄氏什么都知道,陶家兴在表露出喜欢自己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阻碍扫清。若要论在此间谁能对自己有心,却是无人能超出于此。
林云芝没有犹豫,她强忍着眼中的酸意,头回对着黄氏笑道:“我想给你当一辈子儿媳”
黄氏知她这“儿媳”的言下之意,笑眯了眼:“那就再喊声娘”
“娘”
这一声,不同以往。以往她是陶家老大的寡妇,是和离后陶家的“姑娘”。而眼下这声“娘”,却是最为往后老四的“媳妇”。同个字眼,喊出来意义却截然不同。
黄氏轻轻地应道:“好孩子,今后由着老四疼你,娘疼你”
林云芝从未有过如此暖意,尖牙不见眼的笑了。
两月后,陶家兴从京中回来,县太爷亲自派了轿撵和仪仗迎人,敲锣打鼓、热热闹闹的。车马由着县衙直至陶记,沿途引得无数目光和喝彩。状元郎虽说并非他们家人,但是他们这山窝窝里出去的,如今斐然,他们与有荣焉。
“瘦了”黄氏牵着人的手,泪眼婆娑。
陶家兴眼也有些红:“让娘忧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黄氏连连点头,她冲着林氏招了招手。
林云芝明白她的意思,红着脸上前。黄氏左右手分别牵着两人的手,凑合似的往掌心一扣道:“日子娘替你们定下来了,该熬的坎都熬过去了,也该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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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定在半个月后,黄氏早有打算,该命人裁制的衣服头面一一早就已经置办下来。林氏和离后她一直拿人当成自家“姑娘”。她家的亲爹娘是指望不上,他们也因自己当初的作为,不敢再来陶家蹙眉头,这些事最末还是交给她了。
因要宴邀宾客,陶家兴娶寡嫂的事也在镇里传得有鼻子有眼,眼红心酸的太多了,尤其是那些想嫁与状元郎的姑娘。她们中拿着林氏口诛笔伐的,从东街头排去西街尾。
毕竟她们以为陶家兴是看中哪家清白人家的姑娘,真心实意,她们不过是时机不对,没能遇上这样的痴情郎君,不是她们比不上对方。
而眼下,他竟要娶寡妇入门。这让她们不能理解,难不成她们连寡妇都不如。
陶家兴知晓后,小心翼翼的看着跟前的人问:“你怕吗”
林云芝摇头,她认准的事并会因为旁人而更改,至少她们还没有这资格:“我不怕”
“那就好”陶家兴轻轻的在人额前落下一吻,道:“交给我,我会解决的,我会让你毫无负担的嫁入陶家。”
“嗯”
林云芝初时不解其意,自以为他是在宽慰自己。结果不出两日后她发现那些谩骂全都销声匿迹了。
别无他故,因为陶家兴从京城中不但带回了满身殊荣,更要紧的是他还带回了一卷赐婚圣旨--上头有当今的国玺,上头白纸黑字的写着赐婚的文书。
皇帝赐婚,那便是最大认同,谁若再敢胡言乱语,那便是藐视圣听。即便她们不甘心,往后也只敢自己同自己,偷偷的嚼舌根。毕竟谁敢保证,你倾诉的对方不会倒打一耙。
世头有能让人恐惧畏惧的物件,但却不能让所有人都闭嘴。可是只要畏惧了,就无法形成流言,公诸于众。
成婚当夜,红烛打着火结子噼里啪啦的,眼前的盖头被挑开,林云芝红衣明媚,略施粉黛后的娇容,如初雨新绽的芍药,向阳而生,开得明媚,开得如火如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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