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惦记长辈,我一万个高兴,这鸭子是自家尝鲜的,年后酒楼盖起来才会想着买”林云芝斟酌用话,李全原就不报希望,得拒后只低低应道:“那...我先攒着钱”
“那倒不用”李全闻言满是疑惑,林云芝搁下条箸,面上温出柔色:“再有几日便是年关,我不大懂旁的酒楼规矩,在我这一应不顾时日长短,力所能及范围内,能满足你们提的要求,若是你馋的话,只管许这个,定能抱的俏鸭子归。”
如今鸭子没后世沾带颜色,弦外之音,不然林云芝也不敢如此打趣。
半是玩笑的话,哄得席上众人捧腹,陶絮也难得露出喜色,阿斗嘴角抽了抽--他真的高看小娘子的情操,能理所应当抱俏鸭子归的话,大体也正经不大哪去,李全后知后觉,脖颈儿连烧起片红云。
饭后,林云芝想起自己埋在后院桃树下的蜜渍梅花陶罐,赶上兴致挖将出沏茶,茶具烹调的有模有样,斟在圆墩墩的茶盏里,黄澄澄似块暖玉,滋味较奶茶多了清甜
梅花的清苦若有若无,闲情雅致做了回雅客,念有朋自远方来--没等不亦乐乎,真有朋登门拜访。
“你如何来了?”朱韫绛紫色袍衫映衬远处青山倒有两分眉目如画,瞅见茶案上的架势笑道:“师傅雅兴”后顾自在杌子落座,自斟自饮两盏后驱退心肺里翻滚的寒气:“来给师傅送银两喽,好大的生意你要是不要?”
林云芝没那么多礼数顾忌,后为他续满茶,推将到跟前:“自然是要的,说说?”
朱韫道客套,不急不缓呷着茶道:“是糕饼生意,本没打算过问的,碍在亲戚面上不好太敷衍,遂来问问师傅”
他大伯逢大寿,到知天命的年纪,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回,想着大办一场,在县中定了筵席酒楼,承揽排备,厅馆整肃,央请州府名流不知凡几,单单菜品便费大几百金,不涉糕饼、回礼,理应是排面隆重。
但成也萧何败萧何,央请之人皆是地位尊崇,随礼斗大,收下时是开心,但回礼可就难喽,少了大家伙笑话小气,多了自个又承受不起,朱家大伯辗转反侧几夜也没能拟定回执礼,想着自家侄儿庖厨出身,便拉下脸皮来问。
“糕饼店你县城还缺?什么体面没有,你少诓我”
“谁说不是”朱韫同是如此想法,可坏在他大伯锱铢必较的性子,县城十来家饼店叫他挑肥拣瘦竟一家能成的都没有,不是这家嫌价高不值当,便是那家嫌物儿没派头,上不得台面,他被闹得没法子,央告说出来寻法子才松了口气。
林云芝睃看朱韫一眼道:“万一我也不成呢?”
朱韫一摊手:“试试”
话到此处,送上门的生意自己没道理推出门外,糕饼原是饼店所涉,大体送人的体面除开糖饼的好坏,装合、引盘也是要紧事,漆盘食盒上的斤斤计较,有钱人不都爱这些花里胡哨。
朱家大伯在银两上计较,她心里头总结那些没看中的原因,无非是索价太高、成本使然,大寿吗最要紧的不应该是寓意吗?至于那些糕饼,名流有多少真的会尝?吉祥意头到了,这份回礼就算是功成身退。林云芝动手时有了计较,选材上自然慎重,牵涉挣不挣钱,她可不是白忙活的主。
北宋大家陈达叟于《本心斋蔬食录》中记载,糕饼无疑以贻来、玉延、琼珠、玉版、雪藕、炊栗、煨芋、甘荠等为馅
皮宜润薄,以显馅中富贵,菜蔬比之瓜果要低廉,口感上虽有些欠奉,索价低,消费群众自然就广,人靠衣裳马靠鞍,用糖霜果酱点衬,圆滚滚的糕饼在食案里摆出吉祥,上书吉祥话,任谁掀开瞧,心里头不高兴?
林云芝做了两盒样品,果盘分作七瓣,每一瓣便是一色,赤、橙、黄、绿五彩斑斓,上头有字,连起来能是句吉祥话,用着果酱点缀,就是字不大好看,等若是定下来唤陶家兴来书,龙飞描凤怕是更显大气。
“你带去回叫你大伯看看,若是满意再议价钱,只告诉他保管不贵”
朱韫说好,捧着食客回去,李氏说:“这真能成?”
林云芝笑笑未果,次日晨间朱韫就差人递消息来--邀她去谈索价,李氏两颗眼瞪得滚圆,只觉银子在她大嫂这似乎格外好挣。 朱家大伯当名嬴字,是祖上荫佑的富贵,府邸在南黔府流里不算顶尖,照着苏阳园林烫样仿的,不窥全貌,大致有五六分肖似,长廊水榭,亭台楼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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