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余光打量了四周。杜梦麟的住处没有华丽的陈设,简洁而明朗,墙上挂着几幅字,室内有淡淡的兰花香气。
沈鸢低估了杜梦麟作为习武之人的五感,杜梦麟迟迟没有动筷子,沈鸢的指节轻叩桌面:“再不吃面就坨了。”
“师兄,师父对你和对我……”杜梦麟隐去后半句,复又道,“师父是不是太偏心了?”
原来杜梦麟发觉到他在观察屋子,担忧他会不会因所谓“差别待遇”而不快。不过偏心?沈鸢从来没有这么觉得。
杜梦麟住得比岳桓门下其他弟子都要好一些,同辈的弟子中,更是只有他和严洵独居,而杜梦麟也就在吃住方面的条件比他们好。
岳桓属意杜梦麟当接班人,练功时他一向对徒弟严厉,对杜梦麟则是严上加严,堪称严苛,完全按照掌门的标准来培养,每日杜梦麟都要多练两个时辰,第二天还要早起,寒来暑往,从不间歇。
如果别人处在杜梦麟那个位置,先不说做得有没有杜梦麟好,他们肯定不会对杜梦麟的待遇指手画脚,甚至可能还嫌他们在岳桓那儿待遇不够好——每天这么辛苦,吃得好点、住得好点不是应该的么?
沈鸢却没直接回应,他放下筷子,目光直直落在杜梦麟脸上:“你还有话要说。”
“师兄,你先我入门,师父却在我们面前说我是他看中的掌门人选,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杜梦麟和他师兄之间了解甚少,也没什么谈心的机会,不如现在两个人好好聊聊。
严洵和杜梦麟的性子不同,杜梦麟更擅和他人打交道,他则喜欢独来独往,这就是他独居且住处相对偏僻的原因。他们天分不存在天壤之别,而当好一个掌门不仅要看天赋和悟性,还要会管束、教养和关怀弟子,这免不了要了解诸多弟子。
严洵曾私下对岳桓说过,让他去和那么多人接触,对他其实是一种负担,岳桓知道他这个性子,也不强求他和大家打成一片,从门下弟子中选择了杜梦麟。
沈鸢道:“偏心什么?你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师父选你自有他的考量,当掌门也不只看武功学得如何,我独来独往惯了,胜任不了,师父当然要选更合适接任掌门的那个。你可以肩负得起,你做得很好,不是师父偏心。你可得相信你的能力。”
“师兄,我以前看你总喜欢一个人,也就不去打扰你,总觉得和你少了交心的时候。今日和你同行,却感觉我们并无什么疏远,反倒像是很熟悉的样子。”杜梦麟想了想猜道,“是因为应师弟吗?你和大家变得亲近了些。”
沈鸢眼中的岳桓和段承炎眼中的判若两人。岳桓说过“严洵爱一个人,你们就由着他去”,暗地里却为徒弟操心,他担心严洵长久独处下去,身边连个合得来的朋友都没有,严洵又不喜欢麻烦别人,万一遇到什么难处解决不了,硬抗着怎么行?
有次严洵发烧了别人都不知道,死撑着去学剑,差点被剑刺伤,岳桓为了让严洵跟大家多接触,分了新入门的应少凌给他带着,希望严洵能在相处中有个知心的朋友。
沈鸢不可能对杜梦麟说那转变和应少凌有关,他答道:“师父和我说过,他也不想看着我们慢慢疏远,我就想将来你当了掌门,我这个师兄总要帮你分担一些,比如教习弟子之类的事情。”
“我没到收徒弟的年纪,师父让我带新来的应师弟,”沈鸢打趣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结果他还是个有二心的,我可真是出师不利。”
沈鸢话锋一转:“之前你我不甚亲近,可这些天来只有你去看我。我们是师兄弟,我得记着你的好,和你亲近,理所应当。”
师兄弟入门以来第一次交心,话一说开,杜梦麟心下松快了不少。这两天还有重要的事,也够纾解应少凌带来的不快,他道:“那就别想他的事,我们好好吃上一顿。”
沈鸢拿段承炎的事吊胃口:“不想听段承炎的事了?”
杜梦麟的肚子又叫了起来,他挑起一筷子面:“明天再说。”
沈鸢住的那间房,之前杜梦麟就将它打扫得一干二净,师父也派人送了新被褥过来,他睡在上面,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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