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焰抬起头,脸上头上没有一丝灰尘,他背过沾上尘土的双臂,任由霍景抚摩着他的头和脸,就像抚摸一条狗。
霍景微微抬眸,萧焰适时应道:“主上,我就是您的一条狗。”
“知道是狗的话,就不要肖想人的东西。”霍景一把将萧焰推到地上,侍女们端上盛满清水的盆为他浣手,浣完手后他便拂袖而去。
“烬,你也擦一擦吧。”侍女拿出一块毛巾,小声道,“水他用过了,你将就一下。”
教中侍女们比他还要小上几岁,萧焰视她们如亲妹,好在霍景无心虐待她们,有气都冲他撒。萧焰制止道:“不必了,我不过就是条狗而已。”
她们听说过萧焰幼时被霍家所救,从小养在霍家,她们入教不过两三年,亲眼所见霍景对萧焰由正常的主上与手下,到现在的人与狗,这中间除了那时候来的段承炎,再无他人。
她们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大抵想到霍景的转变和段承炎有关,及至霍景看到和段承炎同行的、那个她们眼中的陌生人,对萧焰的打骂变本加厉。
萧焰渐渐变成她们所看到的样子,恭顺到甚至卑微,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像一个安静的物件。
可就在刚才,她们在萧焰眼中发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暴戾,他麻木得太久,以至于凶恶都成了他还没有完全沦为一个发泄物件的证据。
“我走了。”萧焰挤出勉强算是笑容的表情,回到他的住处。他换掉衣服,穿上一套一模一样的。他有很多这样的衣服,保证每次霍景踩他的时候踩的都是干净的。
他从人变成精神上的狗,霍景按下他高昂的头颅,踩踏他挺直的脊背,终于让他在他面前卑躬屈膝,随意呼来喝去。他为了保护手下,跟霍景对着干是家常便饭,挨打也跟吃饭一样平常,反正他是狗了,他一只狗吃些苦头就能保下他们,想想也很值得。
萧焰的柜子底层放着一个包袱,东西是他新买来的,它的里边又有一本册子,被一层层的纸包住。他静默地笑起来,偏执、疯狂和凄凉,形成一种扭曲的快意,或是快意的扭曲。
“霍景,你做过的最错误的事情,不是让我当你的狗,而是你驯养了我这条狗之后,没有把狗给阉掉。”
与此同时江湖中传出小道消息,玄云教护法及教众偷袭千霞派,被擒获半月有余,千霞派称已为教主备好上等牢房,欢迎教主上门要人。
在外的千霞派弟子否认传闻,但更多的江湖中人想看个热闹,就当真了,他们不嫌事大的态度成功点燃了霍景的怒火。
“他不会来的,要动手也是对最近的门派动手。段承炎过来是因为师父是他的仇人。”杜梦麟听说了段承炎和应少凌的事,段承炎此番前来更多是为了私人恩怨,并非全由教主指派。
“师兄,既然应少凌当时是萧焰抓的,你当时不必去救,让他们两个护法内斗算了。”杜梦麟只见过千霞派的地牢,条件算不上多好,也比其他门派的这种地方要强上许多。
“师父闭关,我总不能眼睁睁见同门被擒见死不救。同辈里边你要和长老一起代管事务,我入门比其他师弟早,和应少凌熟识,于情于理我都要去救他。我得谢谢萧焰,要不是他告诉我段承炎视师父为仇人,我还蒙在鼓里。说来也奇怪,我和他们打斗的时候没见他,审问我的时候也没他,真看不出来他是个护法。”沈鸢眼中,严洵有自己的准则,救应少凌出于他的原则,应少凌值不值得救是另一回事。
两人在藏书阁清点书籍,他们从箱子中拿出书摞好,杜梦麟一本本放向旁边,沈鸢核查书的数目和名字:“……二十八,二十九。少了一本。”
装在箱子里的是某些艳-情小说、春宫图和记有相关药方的医书,锁起来以免弟子偷看或者偷用。少的那本医书附有插图和详细药效描述,堪称一本三位一体的教材。
教习长老记不清箱子钥匙在哪,还是他们翻箱倒柜给找出来的,两人第一反应——有人偷书。
杜梦麟问:“只有掌门和教习长老知道箱子里的书目,历来如此。你说能是谁?”
“想起来了,长老中秋让我来这找他,然后没过多久玄云教的人闯进来,他就看热闹去了。”中秋杜梦麟也没去藏书阁,跟众人到空地上看猴子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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