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这话不可谓不重,又是当着李氏的一干儿女,简直不啻是当面耳光。
李氏一张老脸瞬间青红交加,又是畏惧又是羞耻,一时间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三阿哥弘时忍不住为亲生母亲抱屈:“阿玛,额娘也只是关心二姐姐的婚事。”
“住口!”胤禛当即一声呵斥,“长辈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本质上,四爷是个封建大家长,讲究妻妾尊卑、长幼有序,素日里也从不许儿女顶撞忤逆。
见状,二阿哥弘昀连忙一把将弟弟拉了回来,躬身道:“阿玛息怒,三弟还小,他不懂事。”
弘昀自小体弱,明明只比大阿哥弘昐小了两岁,个子却只有哥哥胸口高,也只比七岁的弘时高了小半个脑袋。整个人也格外瘦些,小脸上常年不见血色,迄今为止,骑射只学了步弓。
做父母的,总会怜惜孱弱的孩子,胤禛也对这个儿子也格外包容些,他语气和缓了些:“弘昀,不必护着他!”
旋即胤禛再度板起脸,“上头有个不懂事的生母,也难怪他这样没大没小!!”
李氏老脸如被扇了几个耳光,紫红难堪,眼圈也一瞬间红了,她掩面哭泣:“爷当着孩子们的面儿,好歹给妾身几分颜面吧!”
胤禛是愈发看不上李氏了,弘昀体弱,不能刻苦读书也就罢了。弘时自小康健,却被李氏宠溺地顽皮又惫懒,读书不用心,骑射更是怠懒!入读都一年多了,竟还没纠正回来!
胤禛心道,看样子得叫书房先生更加严厉些才行!
胤禛哼了一声,“幸好弘昐自小是养在嫡福晋膝下,否则——”
后半句胤禛没说出来,但意思已经是明摆着的了。
见状,弘昐忙道:“阿玛息怒,李额娘也是太过关心二姐姐,才失了分寸。”
这些年,弘昐都是称呼林羡余为“额娘”,称呼生母李氏为“李额娘”。
李氏含泪别过头去,不去看这个儿子。
他们母子,终究是生分了。
舒宜尔哈小脸上满是局促不安,见生母遭训斥,她咬了咬嘴唇,连忙上前噗通跪了下来,“阿玛别生气了,都是女儿不好。”
胤禛板着脸道:“你又没做错什么,起来!”
这时候,立刻又侍女上前将二格格搀扶了起来,舒宜尔哈慌乱地抬眼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小声怯怯道:“额娘她不是有意顶撞您的。”
胤禛揉了揉眉心,冷冷看向弘时:“孽障,回去把《孝经》抄写十遍,年前交上来!”
弘时小脸瞬间都要哭出来了。
林羡余暗道:孝经全文一千九百余字,十遍就是一万九千字,这可是要用毛笔一笔一笔写就,弘时才七岁,写字本来就慢。而且素日里还有那么多课业,先生还动辄要留家庭作业,这下子弘时怕是要抄断手了。 弘时遭了四爷训斥责罚,这个冬天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李氏被四爷当着其他侍妾和一干晚辈子女的面如此兜头兜脸训斥,她这个侧福晋可谓是颜面扫地,回去之后就病了。至于是真的病了,还是借病遮丑,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元寿阿哥,林羡余没有借故加他留下,哪怕第二日还下着小雪,也叫钮祜禄氏带走了。
记得那日,钮祜禄氏的神情很是复杂。
这一日雪后初晴,温宪闲来无事,便到雍王府找她讨教乱针绣法,这种绣法,温宪的小时候林羡余就教过她一阵子,不过这种技艺温宪是下嫁了之后,与她日渐来往亲密,才渐渐摸到门道,如今已经绣得颇有模样。
“伊克善的嫡长女,嗯,的确是个标志的小姑娘。”温宪笑着打趣。
这个时候,孔嬷嬷快步走了进来,“福晋、公主,良妃娘娘殁了。”
林羡余正在劈绣线的手突然僵在了那里,是了,上辈子,她作为卫仙羽,就是死在这一年的冬天。
温宪感慨道:“良妃娘娘虽然早年坎坷、身子病弱,但最后这几年汗阿玛对她颇多眷顾,也算是不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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