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五贝勒、九贝勒和十阿哥俱是一愣。
八福晋悍妒,不但容不得妾侍亲近八贝勒,连贝勒府稍有姿色的侍女也都通通打发。
此时此刻,立在书房外,一袭素服、长发披散的八福晋心冷到了骨子里,她眼里泪水打着转儿,却是咬了咬牙贝齿,仰头生生将泪逼了回去。
八福晋额上还包着纱布,隐隐透出嫣红,她吸了吸鼻子,推开了书房的房门,看著书房里几位天皇贵重,却是傲然抬起了下巴,她声音清冷中带着哽咽:“五爷、九弟十弟都不必再劝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岂能让八爷背负忤逆皇父之名?我不连累他,我自请下堂便是!”
听得此话,莫说五贝勒、九贝勒、十阿哥纷纷震惊,八福晋的性子何等强硬倔强,没想到竟肯自请下堂。
八贝勒阴郁的脸也不禁一怔,他忙别过头去,不去看八福晋通红的湿润的眼眸。
夜色沉沉时分,林羡余已经回到蔚秀园,她所居住的棠秀阁三面环水,甚是清凉,夜风自支摘窗吹拂进来。
胤禟与五贝勒胤祺已经去往八贝勒府,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林羡余拿起一旁银剪刀,剪去多余的灯芯,心道:也差不多该有个结果了。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底下禀报说:贝勒爷回来了。
林羡余便见胤禟一脸盛怒,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巴掌重重拍在了炕几上,“混账!我、五哥、十弟三个人都拍着胸脯说,陪他一起入宫,向汗阿玛求情。他居然说,身为人子,不能忤逆皇父!”
胤禟气得鼻子都歪了,“爷当初怎么就看中这么个怂包了?他简直不是个男人!” 林羡余轻笑道:“胤祀被我射了一箭,早就不是男人了。”
胤禟一噎,他叹气连连,“我只是可怜了八嫂。从前我一直觉得八嫂不贤惠不大度。可没想到,就在我差点动手打的时候,八嫂竟站了出来,她说她不连累八哥,她愿意自请下堂。”
林羡余怔忪,“八福晋当真愿意被休?”——郭络罗氏若能看开,自此离开渣男,过自己的小日子,那还不算太蠢。
胤禟叹息:“可是郭络罗家已经将八嫂从族谱上除名,她若是被休,便是无处可去了!她总不能回安郡王府吧?”
现在的安郡王玛尔浑只是八福晋的舅舅而已,没有外甥女回舅舅家住着的道理。
林羡余道:“她不是有陪嫁庄子吗?去庄子上,关上门,也能过活。”
胤禟摇了摇头,“以八嫂的性子……哪里能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过后半辈子?她风光惯了,绝对受不了那样的日子。”
胤禟再度叹息:“我瞧着,她当时的模样,简直面如死灰,怕是已经有了轻生之念。”
林羡余叹了口气,八福晋虽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但胤祀更是猪狗不如。
“对结发妻子尚能如此,可见他何等狼心狗肺。”林羡余语气忽的幽冷,“胤禟,咱们想个法子,杀了他,永绝后患吧。”
听到这话,胤禟吃了一惊,但旋即又觉得这的确是她福晋干得出来的事儿,毕竟福晋最恨“渣男”。
胤禟俊美无铸的脸上满是无奈之色:“眼下可是身在京畿,哪里能随随便便谋杀皇子?汗阿玛再厌恶他,但毕竟是亲生儿子。八哥若是在京畿遇刺,汗阿玛肯定会彻查的!何况京畿之地,又不可能有前朝余孽,咱们哪里找人背黑锅?”
林羡余默然,是啊,不能为了杀这个人渣,把自己搭进去。
得想个万全之策。
唉,这个八福晋,平日里那么狠毒,如今竟能接受被休,而且还心存死志!
有胆色寻死,怎么就没胆量拉着那个渣男一起死啊!
林羡余心里忍不住叫骂,若换了是她,绝对会一刀捅死这个渣男!
她一直以为,顺治够渣、康熙够渣、胤禟够渣,如今看来,任谁也比不得胤祀渣!!
夜凉如水,八贝勒府一片沉寂,书房外夜风呼啸,仿佛是鬼魅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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