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去。
夜幕降临,顺治却全然无困意——那是当然,先前都连续昏睡两天了。
老院令却终于松了一口气,“恭喜万岁爷,您的烧热已经完全退减,接下来,只需好生将养,不出半月,定能康复。”
顺治半躺在龙榻上,手里正翻看着几张字,那字迹还算工整,虽比不上昔日董鄂婉嫣,但在宫里,也实属少见了。
只可惜……写出这般好字的人是那样目无尊卑、乖戾张狂、毫无妇德之辈!
想到这些,顺治再度火大,心中暗恨:这哪里是来侍疾的?!
顺治心中又是气愤又不免有些郁闷,这宫里唯一能与他谈古论今的,竟是这样一个妇人!
总管太监德喜小心翼翼道:“董鄂福晋今日看了《史记》《梦溪笔谈》和《齐民要术》,方才又练了两张董体字,这会子已经歇下了。”
顺治气息十分不顺,冷哼道:“知道了,退下吧!” 顺治这狗比皇帝,病情稍微见好点,就开始怼林羡余了。
“貌若无盐,长得还不如朕身边的宫女顺眼!”
“粗手笨脚,连朕身边的太监都不如!”
林羡余忍了又忍,这才没把顺治给掐死。她突然有点佩服董鄂婉嫣了,居然能捋顺了这样的炸毛狗。
“别在朕眼前晃荡!去一边抄佛经给朕祈福!”顺治一脸不爽地下达了命令。
这项命令,林羡余倒是挺满意的,这阵子天天面对顺治这么一狗比人渣,她也几乎到达极限了,要是再不远着点,她简直都要爆发弑君了。
顺治的内寝殿其实是个大套间,一架通天接地的十二扇式大青绿山水屏风作为隔断,屏风内是寝室,纯粹的寝室区域不大,一架硕大的红木雕龙拔步床就占据了寝室一半空间,貌似这就是古代的讲究,卧室不能太大。
而屏风外侧稍微大点,是个半私人、半工作的房间,有书桌书架,还单独划出一小块区域供奉了佛像。
书桌位于临窗光线最好的地方,宽阔的桌面上除了文房四宝,还摆了一尊白玉雕竹林七贤的桌屏,以及赤金狻猊炉一尊。可见这桌子有多大。
展开一张洁白的宣纸,用质地温润的墨玉貔貅镇纸压住边角,而舒鲁已经为她磨好了浓稠适宜的墨汁。
然后,林羡余就开始抄佛经了。
她对佛学是没什么研究的,权当是练字了。顺治虽然狗比,但提供的笔墨纸砚无不上乘,湖州的笔、徽州的墨、宣州的纸、歙州的砚,蘸饱了徽墨的湖笔在松石绿釉笔舔轻轻刮两下,将笔尖上的墨抹匀,然后才开始落笔。
上好的纸笔墨,写字的手感也格外顺畅。
在浮躁的现代,林羡余虽然也学过一阵子书法,但很快就丢下了,反倒是开启了这场宫斗游戏之后,竟能沉下心练练字了。
午后的阳光被干清宫的洒金窗户纸过滤之后,明亮而柔和,柔和的光线正好落在林羡余没有麻坑的半边脸上,素净的青白玉发簪,淡雅的白玉兰耳环,衬得那半边小脸异常隽永恬静。
这张容颜原就清秀白净,再加上一抹书卷气息,倒是与林羡余往日里毒舌的模样判若两人。
林羡余的字写得很慢,小半个时辰过去,也只书写了两页。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本能地想伸个懒腰,却突然感觉到侧后方有人盯着她!
林羡余一个激灵,突然一个九十度扭头——
顺治惊了一下,连忙翻开手上的奏折,装作一副勤勉君王的模样。
林羡余:……
她感觉摸了摸自己另外一边脸上的麻坑,这才安心地舒了一口气。这狗比应该纯粹是病中闲得蛋疼吧。
接下来的日子,林羡余在抄经中度过。而顺治,在她恶意诅咒之下,终于脸上落了麻坑——耳根处一颗、脑门子上两颗——麻蛋,居然没毁容!!!
林羡余很不开森。
痘疤脱落后的麻坑透着肉红色,看着有点膈应人。所以顺治整天都带着一顶瓜皮帽。其实清朝时期,很少有人顶着大半个光溜溜脑袋见人,估摸着也知道这发型太丑。
52书库推荐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