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再次执礼道:“万望见谅。”
藤原道长不由皱了皱眉,他近来总是顺风顺水已是许久没有这般被人顶撞过了,但是越是身在高位越是敬畏某些东西,更何况以他的身份与安倍晴明也没少接触,因此更是清楚高明的阴阳师究竟有多么可怕,而且,沈砚的手段他也是曾亲眼见证过的,故此他并不想与沈砚之间生出嫌隙。
所以他虽然心生不悦,仍是耐心的解释道:“天羽君,非我不愿,只是你给出的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大了。况且藤原氏也并非只我一家,想要集合各家的阴阳师即使是我也要废上一番手脚,你若是不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是不可能答应你那么无理的要求的。”
沈砚抬起眼来望向藤原道长,目光如剑:“藤原氏的阴阳师滥用血祭,筹备邪术,或将危害京都,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藤原道长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天羽君此言可有证据?”
沈砚丝毫不惧地与藤原道长对视道:“我的话便是证据!”
二人对视良久,藤原道长黑着脸起身道:“我还有事,会让人安排你们去见面,且先等着吧。”说着藤原道长便想越过沈砚二人离去。
却只见沈砚横移一步,挡在藤原道长面前,道:“藤原关白,时不待我。”
藤原道长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三个档,但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一声,终是拂袖道:“这就派人带你们过去。”说罢便径直绕过二人离去。这次沈砚并未阻挠。
见藤原道长离去,源赖远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毕竟如果藤原道长真的和他们计较起来……他都已经做好杀出去的准备了。要知道藤原家虽是公家,但依附于藤原氏的武家可不在少数,所以,藤原道长家中的守备力量甚至比皇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情况下和对方起冲突,不管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道长大人竟然会同意?”相较于平安京中不错的风评,源赖远却是深知藤原道长的为人,这是一个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可是他现在却同意了这种看上去完全是在损害藤原氏的声望的要求,这可不像是他所认识的藤原道长啊!
沈砚抬眼瞥了他一眼,他还认为源赖远不会跟来呢。毕竟,这些天的相处足够沈砚初步的认识源赖远这个人——平凡。学识平凡、武艺平凡、思想平凡,除了长相和身高稍微出众了些,其他的方面在平安京中委实有些拿不出手。毕竟这里可是平安京,随手扔把扇子都能砸到一个公卿,像源赖远这种小人物,委实不起眼。
但是就是这个一个平凡的人,却能够从祭祀八岐大蛇的邪祭中活下来,并且平安长大到这个年纪,还能毫无芥蒂地接受沈砚对待要妖怪们的态度,面对玉藻前、茨木等大妖丝毫没有敬畏之心……沈砚有时都不知道该说他是粗神经好,还是适应力强好了。
可是,如果说他真的是个胆大的话,他对藤原道长的敬畏却显然不是这样的。沈砚注视着面前神色苦恼的青年,心中隐隐升起了某种猜测。
沈砚不动声色地开口解释道:“他当然会同意,毕竟正如他所说,藤原氏并非只有他一家。虽然藤原伊周已经在长德之变中确定落败失去了权势,但是他的身份与藤原家的血脉却是没有改变的,而且,彰子中宫年龄尚小,无所出,敦康亲王仍然可能继承皇位,故此藤原伊周显然还有复起的可能,而这对藤原道长而言可算不上一个好消息。”
源赖远听得冷汗直冒,连忙四处张望,确定四周并无人探听后才放下心来,但纵是如此他也忍不住小声劝阻道:“天羽君,这里是藤原邸啊!”
“无妨。”沈砚瞥了一眼殿后的某处暗门,只道:“若是在自己家中都能被探听消息,藤原道长这个关白也做不久。而且,他正是因为对自己的掌控力有着绝对的自信才会愿意让我们去见那些阴阳师,因为他自信他这一脉手下的人中绝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
“所以做下这件事的不是他的政敌就是假冒藤原氏的歹人吗?”话已至此,源赖远索性也放弃了挣扎,直接将话挑明了问道。
“正是。”沈砚认可了源赖远的推测:“而且他之所以答应地那么爽快,只怕是有大概率可以肯定这次的事情一定是藤原伊周的余党做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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