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面前的一幕幕人间惨剧,沈砚还是忍不住了——“陛下,我们挑一位黑暗圣女吧?”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情景。如果说曾经见识过的战场上沈砚还能够从贪婪与权欲中看到些许人性的光辉,那么此时此刻,在这座疫病横行的大陆上,他目所能及之处尽是污浊,即使有那么一两点星火,也宛如汪洋大海中一盏承载着蜡烛的纸船,别说是那翻涌不止的滔天巨浪,即便只是一阵风都能够将它们尽数覆灭。即便此时这样的星火似乎还屡见不鲜,但这场疫病继续持续下去,它们还能够支持多久呢?
即使要壮大黑暗沈砚也从未想过要毁灭人类。毕竟,他究竟应该站在哪个阵营,他自己还是清楚得很的。地狱的存在从来不是为了掀起多大的骚乱、传播多少的邪恶,而是为了令人心有敬畏……
即使这并不是正途,沈砚也不得不承认,恐惧确实是令人保持警醒的一种不错的方式。
不过,敬畏敬畏,畏是有了,敬也该准备起来了。
——虽然教廷也已经派出了大量的人手组织救灾,但比起几乎没有应对过这种情况且束手束脚的教廷而言,沈砚即使没吃过猪肉也总是见过猪跑的,抢险救灾他们华国人向来都是专业的。
沈砚做出的决定,叶英自然不会反对。于是,一声令下,庞大的堕天使团体们立刻为沈砚的主意飞速运转起来。而至于那个要代替他们被推上台前,作为他们的话事人,成为受人敬畏的存在的那个所谓的黑暗圣女——“就她吧。”沈砚缓缓抬手似乎随意一指一般,指向了他们面前的街角处,那个正从死人怀里扒东西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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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女孩,其实应该说是少女才更加准确一些。因为奥丽芙已经十四岁了,如果在贵族或者乡绅家中她已经到了可以开始社交的年龄了,但可惜的是她并没有这份幸运,她的父亲是一个酒鬼、母亲虽然在城堡里工作,却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仆——她甚至没有办法像其他人一样为她也在城堡里谋一份工作,哪怕只是一个干最下等的粗活的女佣的职位都没有。
所以她只能在城中四处打杂工谋生。母亲微薄的薪水并不足以在支付了父亲昂贵的酒钱后再支持起全家的生活,所以奥丽芙从小便过惯了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这也使得她即便到了这般年纪也丝毫没有半分花季少女的模样,甚至头发还有些发黄,看上去就像是最多不超过十岁。
但即便如此奥丽芙也并没有多少怨言或不满,毕竟从小生活在贫民窟中的她可是早就见识过比他们家过得还要再糟糕无数倍的家庭——虽然她经常需要自己去赚口粮,但是父亲再怎么嗜酒也不会抢她的口粮,即便喝醉了也不会像隔壁的山姆大叔一样发狂打人,而且,父亲为她寻找的工作即便大多在市井之间他也会保护她——至少让她免于像巷尾家的贝拉一样沦为街面上的流莺……
要知道贝拉可是她们这群女孩子中最漂亮、最聪明的那个,她们一直认为她会成为她们之中最有可能走出贫民窟的那个,结果没有想到……真是命运弄人啊!
不过显然,奥丽芙现在并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关注别人的事情,因为这场来势汹汹的疫病已经完全打破了所有人原有的生活——仿佛无孔不入的病魔、比春风带来绿色的速度更快的疫情、一个接一个死去的熟人……而这一切的发生前后不过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一切都乱了套了!
从出现第一个感染者,再到第一例死亡病例,再到迅速蔓延到她身边每一个人身上的病症,最后……到她的亲人的死亡。奥丽芙抿着嘴用包裹着布条的手从地上的尸体怀中翻出一块拳头大的面包,她已经不想去数这是她见到的第几个死人了,反正她的父母都已经离开了人世,城里的尸体早就已经可以堆成一座座小山了。
即便是那些养尊处优、胆小如鼠的贵族们也已经学会了躺在尸体堆里寻欢作乐、纵情声色,更不要说她了,毕竟——胆小的人可是会死掉的呢……
奥丽芙小心地藏好面包,蹑手蹑脚地向自家方向走去。她可不敢被人知道她手里有那么好的白面包,自从疫病愈演愈烈以来,所有人就仿佛撕下了伪善的面具一样,似乎都想要在临死之前完成最后的狂欢——贪婪的商人疯狂涨价、懒惰的奴仆集体罢工、无用的贵族犬马声色……仿佛这样就能够实现他们生命的最后一丝价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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