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始至终,唯有杜氏始终未曾露面。
自杜氏因为一封嫁的弘远大师的婚批,便设计由唐小棠代替兄长唐不期,迎娶当时她以为有克夫之名的兴远侯嫡女之后,唐时茂同杜氏的夫妻指尖的关系每日愈下。
谢瑾白、唐小棠结契那日,唐时茂当着杜氏的面请出亡妻俞氏的牌位,夫妻二人已多日未曾说过话。
杜氏还等着唐时茂像以往那样前去哄他,却一直未能等到,也便赌气连唐小棠这个继子即将随谢瑾白去扶风县赴任都不肯出面相送。
唐时茂心中对妻子自是更为不满。
他没有听从唐不期着下人去杜氏房中相请的建议,而是索性听之任之。
唐不期为阿爹同阿娘二人忧心,一时间,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于,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马蹄声嘚嘚,恢弘、气派的知府府衙在唐小棠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门口,阿爹、兄长,夫子、青鸾的身影,俱是变成了小小的一点。
“可是不舍了?若是想家,扶风距离淳安不过数日之遥,日后得空,随你回来探望岳丈一二。”
谢瑾白坐在车上看书,见小公子一直趴在窗边,动也未动,出声问道。
趴在车窗上的唐小棠扭过头,摇头,“自阿娘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我没有家了。”
尽管棠儿从未主动提及生原唐夫人去世后他的生活,便是那些年寄给他的信笺当中亦是只字未提,但是想来,唐知府忙于公务,后院应大都杜氏做主。
那杜氏又是那样表里不一的性子
小果儿的境遇可想而知。
此次难得他主动提及,谢瑾白放下手中的书,招人,让人坐到他身边来,“要同我说说么?”
唐小棠于是坐到谢瑾白的身边,手无意识地摆弄腰间谢瑾白赠予他的那块玉佩挂件,讲起过往之事,“杜氏是在我三岁那年,忽然有一日,牵着我兄长的手,找到我家来的。”
谢瑾白不出声,继续听着。
“阿娘在眼睛红了几日之后,终还是接纳了他们母子二人。
后来,阿娘去世。
不到一年时间里,阿爹便将其抬为了正妻。
那时,阿爹还不是淳安的知府,只是淳安一个县府的小小县令,每日忙得不可开交,自是没时间抚育我。于是便将我交给杜氏,连同兄长一起抚养。
初时,杜氏待我极好。
阿爹请了教书先生,我跟兄长便一起读书、习字。
也是那时候起,杜氏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每当夫子夸奖我聪颖,总是夸兄长很努力之后,好几次,我都瞧见杜氏恶狠狠地瞪着我。
有一日夜里,我睡着了,忽然感觉有人用力地掐着我的脖子……”
“是杜氏,她要害你性命?”
谢瑾白声音极冷。
“嗯。之后,好几个晚上都,都是如此……”
唐小棠至今回想起,一人睡在床上,忽然有人坐在他床畔,双手狠狠家住他脖子的场景,身子不由一阵战栗。
“别怕,都过去了。”
谢瑾白将人拥在怀里,细细亲吻他的鬓发。
唐小棠圈住谢瑾白的腰身,吸着这人身上的沉静的青木香,果然安心不少,便是过去那段只要回忆起来便手脚发凉的记忆都不再这般可怖了。
“如此一接连几个晚上,我实在是被吓坏了,便大病了一场。我能感受得出,她应该是当真要置我于死地。只是她没那个胆子,故而几次下手,又几次犹豫,最终没有对我下手。可我实在是被吓怕了。我总担心,哪天她真的会……”
唐小棠顿了顿,“我仔细回想,她是在阿爹给我跟兄长请了夫子之后,才逐渐对我起了变化。所以在那次大病痊愈后,我便故意在夫子的课堂上捣蛋,又不听话。字也不习了,课业也不做了。
想着,我若是不再那么机敏,杜氏应,应该便不会总想着害我。后来……阿爹念我大病初愈,以为我只是心情一时没有转顺的缘故,初时对我颇为耐性,仍是对我寄予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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