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眼睛稍稍能够适应眼前的光线,唐棠这才将手臂拿下。
这一眼,便惊住了——
皑皑群山之间,一轮落日,映照在山峦之间。
绮丽壮阔。
太,太美了!
“阿嚏!”
山风凛冽,唐棠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谢瑾白将马儿拴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听见喷嚏声,拍了拍马儿的脑袋,往回走。
马车上,唐棠双臂抱着曲起的双腿,一眨不眨地望着被夕阳染红的群山。
谢瑾白走过去,掌心蒙住唐棠的眼睛,“莫要一直盯着落日看。”
唐棠眨了眨眼。
这个常识,他当然知道。
只是实在太美了,一时看得有些忘我。
长长的睫毛,似两把小刷,掠过谢瑾白的掌心,有些发痒。
谢瑾白松了手。
他解下身上的白色裘袍,披在他的身上,将绒白毛边的帽子也一并替唐棠戴上,除却脸,再没有半点漏风,这才跃上马车,在唐棠的身旁坐了下来。
两人并肩坐着,抬起头,一起欣赏眼前绮丽的雪山晚霞。
唐棠睫毛微颤。
太温柔了。
夕阳开始下山。
一点一点地沉入群山的那一头。
天空被落日的余晖染成多层次的绯色,如同红色的焰火,燃烧千里。
说起来,谢瑾白亦是多年未曾看过落霞山的日落。
自当年应许过小果儿,要带他来这落霞山,他之后竟也未曾再踏足过这片山峦。
年少时忙着习武,忙着如何教小九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待小九成为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之后,无论是他跟小九的关系,还是他自己的心境,都再不复当年的散落。
以致,这落霞山就在颍阳城内,就在家门口,竟也多年未曾驾车上来过。
唐棠仰起脸,落日的余晖将他的脸颊都照得彤红,“落霞山以日落的绮丽壮观而闻名。今日得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唐棠是个聪颖之人。
他记得他睡前说的每一句话,自然也猜出了,此处为何地。
“宣和九年,淳安儒生唐未眠,以策论第一的成绩考入国子监,一时间,名动颍阳。为何这些年一直未曾来过落霞山?”
唐棠转过脸,弯了弯唇,“谢少傅这两日的话,实在有些多呢。”
谢瑾白忽地将脸逼近。
唐棠乌眸睁大,身子本能地往后躲。
谢瑾白掌心按在车壁上,将唐棠困在手臂同他的胸膛之间,“叫哥哥。”
唐棠涨红了脸,“放,放肆!”
到底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知府家公子,面对他的捉弄,不再是红着脸,眼神满是无措的少年。
不变的是,动不动就脸红的毛病,似乎并未随着年岁而有丝毫改进。
指尖摩挲着唐棠柔软而又血红的耳尖,谢瑾白放出诱饵,“不是想让我放弃继续推行新政一事?叫声哥哥,我便应允你。”
谢瑾白是个革新派。
自季云卿登基,所出台的一系列革新措施,大部分都是出自谢瑾白之笔。
革新触犯太多人利益,最为重要的是,由于在向下推行过程中用人不当,出现了官与民争利的线香。
之前,包括唐棠在内的诸多朝中大臣便上书,痛陈谢瑾白的诸多罪状。
季云卿亦有意革除昔日弊端,力排众议。
新法继续推行。
如今若是想要暂停新法,也唯有谢瑾白亲自上书最为有效。
但如此一来,无意等于承认他自己的错误。
轻则削官,重则被罢免亦为未可知。
尽管他们两人在政见上持有不同看法,但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谢怀瑜为了让这一套新法能够得以推行,废了多少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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