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好,那就麻烦棠儿了。”
听见谢瑾白的回答,唐棠冷凝的神色有所缓和,倒是忘了纠正谢瑾白对他的称呼。
他转身,一瘸一拐地前去开门。
谢瑾白的目光落在唐棠不良于行的双腿上,心脏抽疼。
唐棠的双腿走路已是吃力,端着一盆水自是并不轻松,由始至终,谢瑾白只是乖乖地在凳子上坐着,并没有自作主张地要来帮他的忙。
唐棠腿脚不便,这些年来,他受过无数同情或者讥笑的目光,也遭遇过许多欺凌或者善意的帮助。
但是,比起这些,他其实更希望能够有人将他当成普通人那样平等相待。
对于谢怀瑜没有自以为是,他很满意。
唐棠将水盆放在桌上。
他从袖中掏出丝帕,用帕子将水打湿,对谢瑾白道,“把手给我。”
谢瑾白配合地抬起受伤的那只手。
唐棠将湿帕拧干,仔细地清理伤口周遭的血渍。
好几次,唐棠的手都抖得厉害。
谢瑾白握住唐棠擦拭他伤口的那只手的手腕,“莫慌。”
唐棠抬头,看了谢瑾白一眼。
两人目光对视,后者平静的眼神鼓励了他。
唐棠逐渐地镇定下来,手不再抖得厉害。
等到伤口处理完,唐棠洗了手,浸在水盆上里的丝帕已将水染成朱红色,可见,伤口之深。
唐棠解下腰间的青绿绸袋,从中取出续筋生肌膏,默不作声地给谢怀瑜上药。
续筋生肌药膏的止血效果奇佳,唐棠仅仅只是往伤口边上抹了些,血便止住了。
至于那块险些被他咬下来的肉,总算,总算堪堪还在手背上,抹了续筋生肌药膏,应该会痊愈。
“有刀么?”
谢瑾白并未问缘由,直接将他上一回从逢生那里没收的“乌啼”递给了唐棠。
唐棠一看见“乌啼”,联想到之前谢瑾白胸口的伤,很快猜出了前因后果,“果是逢生伤的你。”
“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并未对他动手。仅仅只是没收了他的匕首以示惩戒。”
唐棠那日,只是猜到逢生去找了谢瑾白,两人还动了手,谢瑾白因此负伤。
可他不知,逢生在那次刺杀当中暴露了身份,不仅如此,就连“乌啼”都给没收了。
“你……逢生是我的人,难道你从未想过……”
从未想过,逢生是受他指使么?
“你不会。”
“自大。”
片刻,又抿着唇,补了一句,“狂妄。”
谢瑾白唇角勾出清浅的弧度。
似冬日午后积雪初融,探出梢头的那一株梅花,出尘姝绝。
唐棠的心跳没出息地加快。
他对谢瑾白道,“低头。”
谢瑾白依言低下头。
唐棠指尖捻了点药膏,往谢瑾白的脸上抹。
谢瑾白偏过脸,避过了,“不必了。”
唐棠身子一僵。
是了。
打人不打脸。
这人会恼,自是应当。
“随你。”
唐棠面无表情地合上瓷盒。
两人当了这么多年夫妻,早已熟悉对方的喜怒哀乐。
谢瑾白食指轻刮唐棠高挺的鼻梁,解释道,“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这脸上的巴掌印,需留着,我还有用处。”
唐棠手里头握着那盒续筋生肌药膏,便是谢瑾白逾越的动作他都未曾注意到,闻言,惊讶地睁圆了乌眸,脸颊涨红,“你,你留着它做什么?”
况且,按照祖制,大年初一,也就是明日,文武百官都要进宫向帝王恭贺新年。
以他们两人的官阶,是定然要出席的。
这人,这人总不至于打算顶着这鲜红的巴掌印,出现在文武百官,乃至帝王的面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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