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穴位一经解开,唐小棠便双腿发软,就连手中的油纸伞都没能拿稳。
油纸伞从他的手中滑落,整个人就要跌坐到地上。
“棠儿!”
唐时茂终于觉察出儿子的不对劲来。
他下意识就要上前伸手去扶。
有人快他一步。
骨节分明的手及时握唐小棠手中掉落的伞柄,一只手揽在他的腰间,将人稳稳接住。
唐时茂连忙走上前,替儿子拱手致谢,“多谢巡按。”
“棠儿交给老夫就好。”
唐时茂伸出双手。
谢瑾白眉眼未抬。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公子,“能走吗?”
唐小棠靠在谢瑾白身上,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我,我好像……腿疾,腿疾犯了。”
唐时茂顾不得方才手伸出去,却落了个空的尴尬,他拧眉问道,“你腿什么了?你母亲不是说你的腿好多了么?”
身为一个父亲,自己嫡长子的身体状况却仅仅只是从妻子口中得知,何其讽刺。
偏偏唐时茂本人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谢瑾白眼尾淡淡睨了唐时茂一眼。
唐时茂略有些不满,可到底还是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同谢瑾白起争执,终究还是忍住了。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谢瑾白将伞递到唐小棠手中,一个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以为这人是要像上次那样背他,唐小棠默契地接过伞。
哪曾想,这人这次竟未按常理出牌。
身体腾空的那一刻,唐小棠“啊”地叫了一声,双手本能地搂紧对方的脖子。
百姓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发出“呵”,“豁”,“呀”之类的感叹声。
好家伙!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哟?
莫不是小公子已然成功摘得巡按这多娇花?
在场几个官员一个个呆若木鸡,还有人不信邪,抬手去揉自己眼睛的。
他,他没眼花吧?
唯有唐时茂一人眉头夹紧,脸色青得不能再青。
棠儿同这位谢巡按的关系,何曾走得这般近了?!
唐小棠听见百姓的那几声直白惊讶声,更是羞窘得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这人定然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
无地缝可钻,唐小棠只能退而求其次,将脸埋进谢瑾白脖颈处,仿佛这样就能够将周遭惊诧的议论声统统摒弃在外。
季云绯同萧子舒皆是一副见鬼模样。
季云绯更是直接问萧子舒,“萧石头,你家主子这是被鬼上身了?”
谢怀瑜不是喜欢那小皇帝么?
他不是为小皇帝守身如玉,弱冠之礼都行过了,却是至今房里连个通房丫鬟,通房小厮什么的都没有的呢么?
竟然会允许自己主动去抱唐小棠?
季云绯抬眼瞧了瞧这如晦的天色。
莫不是真要变天了?
萧子舒此时心中的冲击又何曾少于季云绯?
在场的人当中,萧子舒是唯一一个瞧着主子是如何为那位筹谋,两人又是如何一步步从试探到后来彼此情意相通的。
现场这么多人,即便是唐小棠当真走不了路,主子大可将他随便交予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更勿论唐时茂这个当父亲的亦是在场!
可主子没有。
他竟选择不假人手,还是以将人拦腰抱起这样过于亲密的姿势!
若是换作以前,主子是断然不可能这么做的!
萧子舒至今没能明白,那日主子为何那般决绝烧了那位寄来的信件,那夜又究竟去了哪里,为何回来便沾了一身血污,便是往日里总是噙在唇边的笑意都消失了。
简直像是完全变却一个人,宛若从地狱归来,冷厉不可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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