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几字,却让林夜北的眼泪如同决堤,根本无从遏止。
他颤了颤,情难自已地仰起头,找上了傅含璋的唇。
“你答应过我,要给我一场合卺礼,”泪水的咸涩沿着唇齿化开,他低声呜咽着,
“你带我去看灵瑶花海,陪我去瞧行宫的月色,给我吃魔界美食,还许诺我会陪我去很多好地方……”
“我想相信你,因为我能感受到,你是真心待我。”
他用渐渐变得透明的指尖抚摸着傅含璋的侧脸,唇角逸出一声叹息:“但我也很害怕,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倘若你心系的当真是那位师尊,又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我真的很想听你的回答,可是,我或许等不到了。”
烈焰席卷上林夜北身后冰蓝的羽翼,逐渐变为透明的身体缓缓在火光中化为灰烬,他感受到浑身的力气都在离自己远去,泪水落得更凶更急:
“含璋……我爱你,若还有机会,我一定……”
轻柔的吻再一次落到傅含璋的唇上,却只能留下淡淡的温热。
林夜北静静地垂下眼帘,单薄的身形淹没在烈焰之中,逐渐地转淡、稀薄……
直到彻底化为乌有。
与此同时,一道耀眼金光从原地升腾,裹挟着一枚圆润的冰蓝灵丹,毫无阻碍地冲破了火焰与结界的限制,飞向遥远的天际。
……
天幕中层云翻卷,氤氲着不祥的气息。
早已过了约定的时辰,苏同光却没有出现在长岐宫外。游思渚与聂弋实在放心不下,于是请求天泪城的修士再等候一阵,二人则趁乱再度摸进了长岐宫。
原本恢弘壮丽的魔宫建筑群,已经被雷火阵摧毁得七七八八。
地面上横陈着焦黑的魔族尸体,不时有惊惶失措的幸存者从宫殿中冲出,又被在出口堵截的修士剿杀。
所谓成王败寇,流离失所,不过如是。
游思渚心中涩然,面上却不便表露,只是握着聂弋的手,沿着宫殿仔细寻找。
苏同光在离开前,告诉了他们护法寝殿的大概方位,因此两人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目的地。
然而放眼望去,却并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影。
“难道大师兄先离开了?”
聂弋细眉蹙起,“可他带着魔君左护法,又能去哪里?”
游思渚摇摇头:“大师兄绝非言而无信之人,我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阿弋,你用通灵玉牌联系大师兄试试看?”
这句话倒是启发了聂弋,即使对方没有回应,接收到灵力的玉牌也会发出亮光,这样也更方便他们寻找苏同光的位置。
他从前襟取出玉牌,注入灵力。
幽微的灵光很快亮起,他们仔细关注周围,查找了好一阵,才在一处倒塌的宫殿墙角,隐约看到一丝光亮。
那里躺着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其中一人被占满尘灰血渍的衣衫包裹着,看不清容貌:另一人则紧紧将他护在怀中。
这个人看上去极为狼狈,衣衫破碎,身上遍布着火灼的焦痕。
最为触目惊心的却是他的脸。
一道极深的伤痕刻在右眼处,周围的肌肤血肉模糊,干凝的血液勾勒出狰狞的纹路,甚至看不出眼眶的轮廓——
即使不通医术的人也能看出,这只眼睛大概是无法复原了。
看清这人面貌的一刻,聂弋浑身颤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师兄!你怎么……”
听到他的哭喊,苏同光才微微动了动,睁开尚算完好的左眼:“阿……弋……”
他因为失血过多极其虚弱,声音嘶哑得厉害:“我没事……只是被房梁……砸伤,不碍事……”
“你管这叫不碍事?!”
饶是游思渚一向温文稳重,此时也不由得气结,拉着他的手腕将灵力注入,
“医者难自医,你的右眼伤成这样,来日还怎么治病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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