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皇子浑身紧绷,言裕华也咬住了下唇。
躺在榻上的老皇帝颤颤巍巍半晌,却只吐出一个字:“你!”
梁王还沉浸在恨意中,压根没听见穆如归的问题。
穆如归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梁王还道:“你!”
穆如归侧身让到一旁,示意言裕华上前。
言裕华咬牙走上来,毕恭毕敬地问梁王,欲立谁为太子。
可怜的老皇帝哪里知道众人在问什么?弥留之际,他只恨当初不够狠心,留了穆如归一命,如今只能瘫在榻上,咬牙切齿地质问:“他……他!”
言裕华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十一皇子也舒了一口气。
谁愿意当皇帝啊?
他想拉着先生的手,天天逛灯会,买花灯!
至于跪着的太医们……
太医们起初还觉得不可思议,可后来想想,也觉得明白了梁王的意思。
十一皇子年幼,宫中其余皇子更是年纪小。
陛下权衡之下,定是为了社稷江山,忍痛将皇位给了自己的弟弟。
“陛下英明啊!”太医们感动得直磕头。
梁王闻言,再次吐出一口血,硬生生在太医们感恩戴德的哭声里,气没了声息。
穆如归垂眸打量着形容狰狞的梁王,嘴里发出一声谁也听不见的嗤笑。
就算旁人都忘了,他也永远记得,梁王为了制衡侯府与王府,对夏朝生所做的一切。
人总是偏心的。
即便他私心里,对自家王妃有十足的占有欲,依旧记恨那道阴差阳错的圣旨。
若不是那道圣旨,他的朝生还是那个鲜衣怒马,在上京城街头纵马驰骋的少年郎。
王帐里传来哀哀的哭声。
长忠狠狠地揉着眼睛,硬是挤出两三滴泪,然后跑到王帐外,大喊:“陛下……陛下驾崩了!”
至此,大梁昏庸的老皇帝终是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在马车里焦急的夏朝生,听见了长忠尖细的哀嚎,心陡然一沉。
“王妃。”夏花也是一惊,与秋蝉一左一右搀住了夏朝生的胳膊,“王妃稍安勿躁,等红五回来,再去找王爷吧。”
夏朝生哑着嗓子“嗯”了一声,轻声自言自语:“我知道事情轻重。”
新皇登基之初,向来是最凶险的时刻。
他有孕之事尚未公开,此刻更不易走到众人面前,平白成为把柄,让九叔分心。
不过,夏朝生担忧穆如归,穆如归也担忧夏朝生。
当王帐中众人跪拜在地,拜见新皇时,新皇下了第一道旨意:“快去把王妃接来。”
红五忍笑说好,起身匆匆奔出了王帐。
于是,在马车里焦急等待的夏朝生,又被带到了穆如归身边。
二人在王帐中四目相对,满腹的话都化为了浓浓的情意,从双目中涌出,缠缠绵绵地绕在一起。
远在上京城的五皇子惊闻噩耗,还来不及去听老皇帝的遗言,就被赶来的金吾卫扒去冠服,按在地上,当面毁去皇室玉碟,直接扔到了海妃宫中。
海妃从未想让自己的皇子当皇帝,而今见到金吾卫与失魂落魄的五皇子,便知穆如归大势已成,儿子性命无忧,当即长舒一口气,微笑送走金吾卫后,命人关上了宫门。
她款款走到五皇子面前,轻声细语道:“殿下昔日对如意所做之事,本宫一日不敢忘,现下,终于能当面讨回来了呢。”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寝殿内就飘来了五皇子的哀嚎。
暗夜里,天边划过一道惊雷。
迟来的春雨落满大地,刚离开上京城的仪仗,冒雨回来了,也带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陛下临终前,亲口谕旨,让穆如归继位。
朝中自然有人不服。
可一品大元柴一鸿率先站出来,直言九王爷多年来戍边之功,理应继承王位;金吾卫统领言裕华更是直接表态,金吾卫从今往后,只听从穆如归一人命令;连十一皇子的生母海妃,也站出来,道,陛下曾亲口说过,如意年幼,不易为太子,为江山社稷考虑,还是穆如归登基,最为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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