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听得一愣,他错愕半晌,忙转头朝外望去。
盘虬的藤蔓将山洞遮得严严实实,澄明月色穿叶而入,外头是什么样他瞧不清,只透过细密如铜钱般大的缝隙捕捉到一两片衣角。
只听那个作师兄的男人道:“我哪里去招惹其他姑娘了?程姑娘被贼人欺侮,是你我二人一起去救的人,也是咱们一起将人送回程府,这阵子我与你没有分开过,你都瞧着,怎地这会儿又诬赖我?”
外头一阵沉默,过了会儿,听那师弟轻声道:“是了,定是程小姐对你有意,悄悄藏在你衣裳里的......”
那师兄道:“我整个心都在你那儿,怎会再瞧他人一眼?好师弟,你莫恼了,行么?师兄亲亲你,不恼了成不?”
说罢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尔后轻轻的喘息和呻.吟.声便钻进洞中。
“......”陆逊扯了扯嘴角。
这一对可真够闹腾,就为了一荷包便平白生了这么一场气,那师弟的醋味可真够大。
陆逊一阵唏嘘,转头将目光收回,不料却和景玥炽热的目光相撞在一起,他与景玥掌心相抵,但觉景玥的手愈来愈热,心跳也快了不少,忙压低声音问:“怎了?”
景玥不语,只定定地瞧着陆逊,耳畔不时传来洞外二人的喘息和情意绵绵的软语温言,眼前人长睫半垂,薄唇轻启,吐息微微,他不觉心旌摇动,喃喃道:“我也只跟你好,永远跟你好......”
疗伤练功切不可受心魔侵扰,不然前功尽弃,不但受伤者经脉大损,护持着也会受到牵连。
陆逊拧眉,眼见着景玥要抬手揽向自己腰间,当下不再迟疑,左掌翻出,从怀中摸出一柄短剑,朝景玥臂膀便是一刺。
剑刃划破臂肉,景玥吃痛,怔了怔,看向陆逊。
陆逊冷着脸低声呵道:“练功怎可三心二意,六根不净?想死么?” 景玥被陆逊厉声呵斥,眸子清明了些许,他忙将手臂收回,神情委顿,颇像偷糖吃被打骂的垂髫小儿。
他不敢再直愣愣地盯着,只小心瞧了陆逊一眼,便将目光飞速移开,轻声道:“对不住......适才我......”
陆逊见他额头大汗淋漓,面色苍白,右臂血流如注,心想这人身受重伤又失了记忆,定力大减实属正常,自己又何必跟他动气,当下叹了口气,抬手替景玥点了穴道,低声道:“忍一忍,待张桓回来给你包扎,还有九天八夜,切不可再被心魔侵扰。”
“嗯。”景玥点了点头,他吐纳了几下,凝神运功。
洞外已没了声响,想来二人亲热完便走了。不多时张桓空着两手回来,瞧见景玥醒来,忙奔至他面前跪倒,以头抢地,声音带了几丝颤抖:“属下救护不周,罪该万死。”
景玥被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吓了一跳,他往后缩了缩,缓缓眨了眨眼眸,问道:“你是谁?”
张桓愕然,他抬头看向景玥,神色甚是凄惶,他艰难开口道:“王爷要撵属下走么?”
景玥茫然,他道:“你唤我王爷?”
坐在一旁的陆逊默然不语,只冷眼打量着景玥。
景玥这记忆失得太是时候,很不合理也很不合逻辑,他心底实在疑惑,但是......瞧他与张桓这一来一往,似乎真的是记不得事情了。
陆逊咳嗽一声道:“他被瑾月的童蛇掌打伤......现在什么都记不起了。”
这话不啻晴天霹雳,直震得张桓呆愣在原地,他踉跄几步坐倒在一旁,哆嗦嘴唇看着景玥,心里又是担忧又是焦急,就像是吊在火上炙烤一般,惶然无措。
陆逊见状忙出声安慰,“你莫懊丧,王爷此时失忆并非坏事。瑾月深居禁宫二十年,如今重出江湖,只为了杀我与景玥。个中缘由我还没想明白,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监锦司的人对我们动手,肯定是圣上默许的。”
说到这,陆逊顿了顿,他叹了口气道:“一个失忆变傻的安王会比一个死了的摄政王更稳妥,也许圣上就此放过王爷,允他回封国安享晚年了。”
张桓听罢豁然开朗,他振作了些许精神,他道:“是了。只要王爷性命无忧,怎样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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