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排兵布阵,正是瓮中捉鳖的好计谋,再加上外头待命的数万铁骑,这皇帝的目标,可算是cha翅也难飞了。
“醉梦?”来人瞧着眼前熟悉的身影不由惊喜出声,脚步微顿,霎时加快了速度,伸手攀上了玉广厦的肩膀,“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我还以为你这是打算从此以后再不踏出帅府一步呢!”
微微颦眉在记忆里搜索着眼前人的面孔,终于在悠远的回忆中寻出些许片段,玉广厦看着面前欣喜若狂毫不作伪的人,不由叹息一声,“柳三少,别来无恙。”
“当初就说过,你我何必如此生疏,叫我玄清便可。说来近十年未见,有时间你我二人再切磋切磋。我可不信那些所谓的荆中传言。你该当是那展翅飞翔的大鹏,即使最近几年不见声迹,怕也依旧是这里独领风流的人物。”
“玄清谬赞。”无奈的应和一声,玉广厦温和一笑,推辞道,“今日出行父亲jiāo代不可随意走动,如今已算是误了父亲jiāo代,醉梦就先行离开了。”
“那行。不要忘了下次见面一定要和我来切磋切磋啊!”
已然渐行渐远的玉广厦苦笑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如今形势,不是柳家失势便是玉家覆灭,哪里还来的下一次呢。
……
“哦?看来这柳三少,也不知是单纯还是无心啊。柳玉两家向来水火不容,却没想到还能出了这么个人物。”轩辕凌云执起桌前冰镇的清酒,目光从身侧玉伞温柔扫过,听着来人的禀报不由感慨,“倒是这玉广厦,没想到哪怕走到如今这步,他居然还不曾信我。”
“陛下说笑。”岳天行拱手一拜,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以天行在玉家这十年的经历,想要得到这位二少爷的信任,怕还不如让在下去摘那天上的星星来得靠谱。”
盘腿坐在上席,轩辕凌云左手撑住膝盖轻轻敲击,颇为感慨道,“怕是我们这类人吧。”
世人都道他是圣明君主,却是不知他除了敢于用人,还因着这朝堂中、哪怕轻如毫毛的小动作都已尽在掌控,才会如此大胆的放开了钳制。
每个朝堂重臣,不论是他不信任的还是他真心认可的,身边都会被他安排下监视用的线人。这些人或是谋士、或是武夫,但是无一例外,这些有识之士在每一家势力中都会成为核心人物,一如柳家岳九歌、玉家岳天行。
往日里这些人与常人无异,他们有着自己的见解和思维,为着自己侍奉的主子出谋划策、冲锋陷阵,甚至彼此之间厮杀搏斗,但是一旦接到从他这里发下的命令,那便会在必要的时刻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
虽然不可思议,但是,可能早在当初岳天行进入玉家成为客卿的时候,就已经被玉广厦察觉并怀疑了吧。只不过说来也是可笑,这个由他亲手埋入的线人、玉广厦一直提防的客卿,最后竟是心甘qíng愿陪着辉煌了数百年的玉家一起覆灭。
有道是人心善变,尽管岳天行的忠诚从未改变,但是却并不妨碍到他被玉家多年的铁血正直所感动。他一生布置了无数线人,却只遇见了玉家、也只有玉家,才拥有了如此魅力,竟让一代天骄甘愿臣服。
“这次,”轩辕凌云放下酒杯沉吟片刻,抬头看向下座恭敬垂首的岳天行,目光灼灼,“带着你们的人好好打。等到时候,我才好风风光光的让你们回到你们该有的位置,还你们该有的荣光。将军,可是明白。”
“是!臣等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三十四章 荣珊鹿
红日半悬,葱盛的糙丛中马蹄奔腾,闪烁着凌冽寒光的利箭划破长空,带着狠戾的破空声穿透了前方逃窜的猎物。
一声悲鸣。
“丞相老当益壮,这箭法jīng准,R烨真是自愧不如啊。”
“陛下谬赞。老臣不过是想着要将这难得一见的荣珊鹿送给陛下,这才一发即中罢了。”
骑在高雅健硕的踏云乌骓上,轩辕凌云眯着眼打量着颓然倒地的荣珊鹿,心中不由冷笑,面上却是依旧温和,侧目看向得意抚须的柳敬,笑道,“如今时辰已到,丞相便随朕一起回营吧。”
“是。”
手间缰绳一抖,眼角扫过中年人踌躇满满的暗喜,轩辕凌云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嘲讽弧度,率先驾马向着营地行去。
……
“瞧着满山上不明真相的人都散漫的很,倒是你,这般认真作甚。又不是不知道此番不过走个过场,这一大车子的东西,也是不怕回去烟儿责备你杀生。”
“嘿,你这便是不知道了吧。今儿的奖赏里头,那可是有南海专程花了大气力运来的活珊瑚。烟儿最欢喜这些东西了,等我把这弄回去,他一个小娃娃,哪儿还记得这些个山野凶shòu。”对于玉广厦的挖苦恍若未闻,玉广平痞痞一笑,抬臂一把揽住自家二弟的肩膀,伸手指了指两人面前堆积如山的猎物,不无感慨道,“可惜了那头荣珊鹿,lz可想把它弄回来给烟儿做件大氅了。”
嫌弃的瞥了玉广平一眼,玉广厦一弯手臂狠怼了玉广平一下,鄙视道,“还lz,你今儿若是敢拖回一匹荣珊鹿,改明儿就归你真lz拖你了。”
“嗨,我这不就是知道才放过那匹鹿的吗。别说,那皮毛,可真当是此生难得。”
“行了,别眼馋了。里头那些公子哥儿不清楚,你一个上了多少年战场的人还不知道。鹿那是你能随便……”
“嘿!快去看看!听说丞相猎中了一匹毛色绝佳的荣珊鹿了!”
刚要出口的话语猛地一顿,玉广厦神色复杂的看着熙熙攘攘从身边喧闹行过的少爷小姐们,薄唇微抿。
“看来,这陛下说的话,也未尝不可信。”
“早和你说了,陛下已经看开了。也就你疑神疑鬼的,说什么都不肯信,还偏得跟着来这儿受苦受累的,瞧你这衣服湿的,幼时让你学武你还偏不肯,现在知道利害了吧。”
触及高温中几乎能拧出水的长衫,玉广平皱起眉啧了啧嘴,掌间运气一震,将玉广厦衣服上的水汽给震走,留下一阵清凉。
“要我说啊,你就是心思太重,这样的人,都活的太累。听哥的,咱人世走一回不就是图个潇潇洒洒无怨无悔吗,gān嘛非得折腾那些个东西。”
玉广厦顺从的抖了抖衣袖,顿感一阵舒慡,嘴上却是不愿饶人,轻笑道,“那还不是因着你的脑子太笨,天生不合适想这些。可对我而言却不同,这都是和呼吸一般自然顺畅的事qíng。”
“你!”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玉广平痛心疾首的瞪了眼笑眼弯弯的玉广厦,憋屈的甩着袖子大步走开。
他真当是猪油蒙了心才给这只狐狸空费口舌!
“我说啊,你这保密工作做得可真是到位,他居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呢。”
“那是他太蠢。”轻哼一声,玉广厦扫了眼嘻嘻哈哈从营帐里头窜出来的李源,嘲讽道,“更何况若要说到这伪装,怕是没人比得上流月山庄的二少爷吧。这些年,死在飞鸿剑下的人不知几何,不照样没人想到你身上?”
“嘿嘿,咱俩彼此彼此。”李源贱笑一声,凑到了玉广厦跟前,不正经道,“他们要杀我,你总不能让我就这么躺着吧。想我这张嘴便从未吃过亏,更不要说这可是忧关xing命的大事了。”
“是是是,咱俩啊,这算是臭味相投了!”
难得好心qíng的大笑出声,玉广厦甩开折扇,摇晃着走向了喧闹的人群。
“喂!你损你自己就够了!带着我gān甚!”
不服气的反驳一句,李源撇撇嘴,撩起衣角大跨步跟了上去。
要他说啊,这有时候放纵一次也是好的。就拿他讲,整日里在人前扮着个柔弱书生的,舒展不了拳脚也是憋屈。
……
“小少爷?”
恍惚的被唤回了神,玉生烟从书信上抬起头,正对上了白露担忧的眼眸。
“小少爷可是遇见了什么事qíng?怎的突然便没了jīng神?”
“没事。”略显疲惫的揉着眉心摆了摆手,玉生烟瞥见被自己放在桌上的信纸顿了顿,轻叹一声,无奈感慨道,“不过是可惜了一个人才罢了。”
“?”
“没什么。”摇了摇头,玉生烟转而望着窗外渐落的红日,恍然道,“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禀少爷,已经申时末了,再过不了多久便能开饭了。二少爷特地嘱托了花娘给小少爷熬了您最喜欢的朝阳粥,还说今日没时间回来陪您吃饭让奴婢和姐姐多注意着点呢。”
玉生烟瞧着又开始耍宝的白露不禁好笑,接着却是一愣,微微敛起了长眉问道,“你刚刚说,二哥让你准备什么?”
“朝阳粥啊。”被小少年无厘头的问题弄得一愣,白露奇怪的看着神色莫名的玉生烟好奇道,“这不是您最喜欢喝的粥吗?不过说来也是奇怪,朝阳粥向来都是晨起早膳,二少爷怕是为了您cao心糊涂了,这才让花娘在晚上给您熬这个。”
无意识的搅了搅衣角,玉生烟抿了抿唇,心中突然升起了些许的不安。
他二哥跟去猎场的目的,怕不是为了亲眼见证玉家加官进爵的吧。
……
“陛下,您说,这件衣服到底好不好看~?”
轩辕凌云执起酒杯一饮而尽,望向营帐中故作娇柔的柳嫣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影。
虽说帝王无qíng,但是人心都是ròu做的。毕竟是曾经常伴枕边的人,若是说没有一点儿的感qíng,那是不可能的。他还记得最初遇见这个江南女子的时候,温婉羞涩的xing子在后宫一众心机深沉的妃子中霎是显眼,让他潜意识里生出了些许的保护yù。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一直以来被他当做妹妹一样疼爱的女子最终还是在嫉妒和权势yīn谋中走向了这世间的yīn暗面,甚至于到最后伙同柳敬密谋造反。
微垂下眼睫挡住眸中寒芒,轩辕凌云盯着火光中闪着水泽的酒杯,心中不由感慨。
他本是打算看在如今柳嫣然还未犯下大错的面子上留她一个好下场的,奈何此番出行这女人竟费尽心机硬是挤进了出行人员之中,那便怪不得他心狠了。
猛地攥紧了酒杯,轩辕凌云望着酒杯上骤然炸开的裂纹哼笑出声,抬头望向柳嫣然,眼底满是戏谑的冷意。
“想来你也知道此番出行的目的,既然不能随行狩猎,那么就乖乖在营地里呆着。”最起码,在你父亲领兵谋反的时候,你还能在营帐里躲个安稳。
“陛下~”
“我不希望再重复第二遍。”
瞧着轩辕凌云瞬间冷下的脸色,柳嫣然浑身一颤,连忙低头拜别。
望着柳嫣然瑟缩的背影,轩辕凌云打量着手中布满细纹的酒杯,眼中尽是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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