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咬定自己是遭人侮辱,那今日这皮肉之苦她就能逃过,还能从桑情那里寻了药来将这不知存不存在的胎给落了。
可她若是这样说了,就证明自己已经不是清白之身,想要再接近萧璟就会更难……
柔嘉陷入两难,掩面抽泣的模样倒有真有几分像是遭人欺负了。
无论是谢嘉诩还是谢临渊心中都松动了一下。
但宝意很清楚,以柔嘉的性情,若她真的是被欺负了,怎么可能回来不说?
这正好是搏得宁王与宁王妃心疼的机会,她失了清白,受了创伤,他们也不可能再将她嫁到陆家去,这一切正合了她的心思。
宝意正想着的时候,柔嘉也拿定了主意。
众人就听她在袖子后面哭声渐大,像是满腹委屈都找到了发泄口,哭泣道:“是女儿、女儿失了清白,有辱家门!父亲、父亲你打死我吧!”
只说失了清白,没有言明是如何失了清白,但听在宁王妃耳中,已然是如自己所想了。
她掩着唇,忍不住哽咽起来。
他们宁王府的女儿,本来应该被保护得很好,怎么会遭到这种事?
宁王手上的力道松懈了些,虽然没有全信柔嘉的话,但已经有了一丝动摇。
若真是如此……
“事情的经过如何?”在柔嘉跟宁王妃的抽泣声中,谢易行的声音清冷地响起,“现在祠堂里只有父亲母亲跟我们在,你大可说清楚是何人、何时、何地欺负了你?”
宝意看向了他,见到哥哥跟自己一样,明显也是不信柔嘉的。
“对,柔嘉。”听见弟弟开口,谢嘉诩上前一步,望着委顿于地的柔嘉道,“告诉大哥是谁欺负了你,大哥不会放过他。”
柔嘉却只是一味地哭。
宝意看她哭着哭着,忽然放下了手,满面泪痕地膝行到宁王面前,抓着宁王的袍角哀求道:“父亲,打死我吧!打死我腹中的孽种,一了百了,死了干净!发生这样的事,我还有什么颜面留在世上?”
事情从一开始发展到现在,两边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同。
刚才还拿了棍子要动用家法的宁王,现在这一棍子如何也打不下去。
柔嘉表面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却是清楚,往事不可追,来日犹可期,只要没有孩子,那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父亲,”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方才还拉了谢嘉诩一把的沈宜君上前一步,对宁王说道,“齐御医说了,柔嘉的身体不好,若是真的堕胎,只怕会一尸两命。”
她的话传到跪在宁王面前的柔嘉耳中,令她抓着宁王的袍角转过了头,不敢置信地望过来。
见到她的表情,沈宜君眼中流露出同情又怜惜的神色来,轻声道,“就算落了胎,柔嘉能活下来,以后怕是也不能再生了。”
宁王妃摇晃了一下,差点站不住。
宝意忙过去扶稳了她,看向沈宜君,齐御医是什么时候说的这些?
她跟洛芷宁进去的时候,分明只听到齐御医说柔嘉有孕。
沈宜君眸光一转,和她在空中相遇。
宝意瞬间福至心灵。
跪在地上的柔嘉已经陷入了天人交战——失了这一个孩子,她以后就不能再生?
她还没有找到玉坠的下落,若是一直找不到,就一直不能恢复。
就算她如愿攀上萧璟,日后登上后位,也会无子为继。
就算大周不破,她也是为别人做嫁衣。
她想着,揪紧了掌下的衣料,宁王妃由宝意扶着,泪水涟涟地对她说道:“那人是谁,你说啊!”
柔嘉咬着牙,终于扬起了头,对着宁王说道:“是三皇子……是三皇子!”
宁王手一松,棍子掉在了地上。
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棍子落地沉闷的声音仿佛重重地击在人的鼓膜上。
“是女儿一时糊涂……”
事已至此,柔嘉没有别的选择,萧璟上辈子就是她的幻梦,这一次柔嘉也看着他像轻烟一样从自己指间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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