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昭明的目光落在她攥着自己袖子的手指上,见她一边浑然不觉地抓着自己的袖子,一边关切地从枝叶间探头去看谢易行,想着现在她这样几乎是趴在自己身上的姿势,让在亭子里坐着的谢易行看了,才会叫他气急。
在这方面,谢易行仿佛对他有着格外重的防心。
他托住了宝意的手肘,免得她从这树上掉下去,继续对她说:“从宫里揪出来的暗桩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你们宁王府里被安插的钉子要是有的话,多半也是女性。”
女人拥有着无害的特质,在后宅里更有生存的空间,也有机会升得更高。
也就是宁王没有妾室,否则如果今日他们在后山引来的是宁王的女人,是由着一个东狄的细作爬到了这样的位置,那就够东狄得意了。
听到他的话,宝意刚放下的心却又提了起来。
很多时候,女人跟小孩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她刚收回目光,发现自己抓着欧阳昭明的袖子,正想稍稍退开,就被欧阳昭明定在原地,听他极轻极快地说道:“来了。”
他们在这里散发出去的信息,真的引蛇出洞了。
在山路上出现了一个身影,宝意想转过身去看,可是却叫欧阳昭明禁锢着,让她不敢稍动,怕发出动静把人惊跑。
而坐在亭中的谢易行也见到了那个从山路上过来的身影。
与只看出这是个侍女的欧阳昭明不同,谢易行不光看出了她的身份,还认出了她的脸。
紫鸢沿着这条通往后山的山路走上来,遵循着体内蛊虫的指引。
她看上去为信号为什么会是由这边传来感到有些疑惑,等走上来看到坐在亭中望着自己的谢易行时,她定住了脚步。
怎么可能?她看着亭中的人,眼中浮现出了疑惑。
可是这好几个月没有反应的蛊虫在这时候传来的躁动却是真实的,就算她的脑海里存有疑惑,身体还是被驱动着向前走去。
等她走到半山这个平台上来的时候,宝意哪怕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也能看到来的人是谁了。
紫鸢?
她看着母亲身边的大丫鬟,见她显然全然被蛊虫控制,完全没有留意这边在树上还有两个人,径自朝着三哥走去,只觉得不敢相信。
欧阳昭明听她用气音道:“怎么会是紫鸢?”
从这棵树近旁到亭子之间不过几十步的距离,很快紫鸢就走到了亭子外。
她看着谢易行,心中有无限的疑惑,比如想问他是谁,又怎么能够这般催动蛊虫。
她所感应到的是没有错的,因为随着越往这边走,在她脑子里的蛊虫活动得就越发兴奋,但是她迎着谢易行的目光,这完全不像是组织中的人看她该有的姿态。
谢易行看着她,那双眼睛里似乎带着淡淡的失望,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只是重新地审视起面前这个人。
紫鸢想着事情是出了什么差错,目光在亭子内一扫,没有见到旁人,却见到了摆在谢易行手边的一个药瓶。
若是放在平时,在他手边有这么一个小瓶子不会叫她觉得得奇怪。
可是现在,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会在她面前无限放大。
紫鸢感受着蛊虫的兴奋,再看着谢易行,猛然意识到把自己召到这里来的不是主上,也不是他的使者,就是面前的三公子。
他所用的手段大概就是他手边的这瓶药。
方才欧阳昭明来过,这瓶药肯定就是他给他的,但是现在欧阳昭明不在,三公子也许不知道这瓶药是用来做什么的。
蛊虫发出的指引她不能违抗,但是现在她来到这里了,却依然能够掌控自己的身体,保有理智。
她想着自己该怎么脱身,安静了不到片刻,脸上就扬起了微笑,对谢易行说道:“三公子果然在这里,王妃说——”
谢易行打断了她:“我娘没有让你来找我。”
“嗯?”紫鸢被打断之后做出了不解的样子,说道,“三公子这是什么话呢?当然是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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