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性从背心上迅速蔓延,桑情的手一脱力,人就向着下方坠落。
“大人。”影七在一踏峭壁飞离藤蔓之后,被另一边的监察院官员一把抓住了手臂,悬在了空中。
耳边风声呼啸,桑情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可惜,没能杀了那个北周人。
刚要闭上眼睛,她就感到腰间一紧,被一股力道猛地一拉,止住了去势。
她低头,见到一道绳索握在影七手中,另一头则在自己的腰间转了几圈,打了个结,把她牢牢地定在了半空中。
悬崖中段,两根绳子,三个人。
下一瞬,体内的毒性发作,桑情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东狄皇都在应天帝倒下以后,整个皇都就笼罩在一层沉沉的氛围当中。
虽然宫中没有传出帝王病情进一步变化的消息,但是现在东狄使馆中的使臣确实察觉到了使馆周围的隐藏警戒变得更严了些。
谢易行站在院中,望着外面的飞雪碎玉。
前几日,其他人还会想到东狄的皇都中去走一走,但是这几日都待在使馆里,并不出门,只有他这里每日还有访客。
院子里的新雪刚被扫清,院门打开,这几日总是来他这里的大棋士又来了:“三公子。”
大棋士的气色很好,看起来回到东狄得到了大巫医的医治,身体又恢复了几分。
谢易行站在原地迎他:“先生。”
两人同前几日一样,进屋之后就坐下摆起了棋局。
到底是受过伤,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大棋士身边带的人也比往常要多一些。
这些侍从一进来就把谢易行房中的炭盆换了,烹了茶,再将桌上有些枯萎的鲜花换成新的。
他们忙碌得安静无声,房间里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像淅沥的新雨。
谢易行道:“这几日还好有先生时常过来,同我下棋。”
听到他的话,大棋士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他,见面前这俊美的年轻人神色淡然,仿佛完全不是在说东狄对他们这样变相的拘禁。
在大棋士的注视下,谢易行于棋盘上落了一子,继续说道,“只不过我还可以期待先生每日过来,我的同僚就没有那么幸运,还能够有个盼头了。”
他说完之后,抬起眼看向大棋士,然后一抬手,示意他下棋。
大棋士将手伸进棋盒里,却久久没有捏起棋子。
谢易行看他挣扎片刻,最终还是将拿棋的手收了回来,对在屋里伺候的侍从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是。”
这些侍从应了一声,从房中离开。
房间里顿时就只剩下谢易行跟大棋士两个人。
风雪在吹着窗上的纸,大棋士叹了一口气:“北周使团来东狄,本不该受如此的待遇,只是如今陛下一直没有醒来,这皇都之中看似平静,可是却暗潮汹涌,把各位留在使馆中,虽是限制,但何尝也不是一种保护。”
“我明白。”谢易行说。
见他明白,大棋士像是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想着三公子在使馆中,应该会待得烦闷,所以才时常过来同你下下棋,消磨时间。等到宫中有新的变化,就——”
“依先生看,会有什么新的变化?”谢易行问。
大棋士见着年轻人望着自己的目光冷静通透,答案会是怎样,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要么是应天帝醒来,要么是他再也醒不过来。
眼下房中没有第三人,大棋士又不是东狄官场漩涡中心的要员,他的话对局势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于是就直接说出了自己这些时日听到的信息综合起来得出的推论:“我认为陛下难再醒来了。”
他们北周使团这次出使东狄,大概在这里要留到冰消雪融,见过了国丧,见证东狄新帝登基,才能踏上回大周的路。
谢易行看着大棋士,掩上了自己手边棋盒的盖子,对他微笑道:“先生所想比我乐观,就怕是新帝登基,我们也不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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