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
零七年的五月,大街小巷的收音机都在说着,还有多少天临近高考。陈长宁蒙着被子被她妈从被窝里揪出来的时候,才猛的想起来,零三年高考改/革,从七月改到六月,她家裴醒,马上就要考大学了。
八年的时间,足够一个稚嫩的小女孩儿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也会发生很多很多事情,但陈长宁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儿,都十六岁上高一了,除了贪吃,没二事儿。
八年,裴醒长到了一米八七,从眉眼精致的崽长成了长身玉立的清隽少年,而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矮。
镜子里的小姑娘褪去了婴儿肥,拥有了个耐看的鹅蛋脸,眉目清秀讨喜,黑发梳个简单利落的高马尾,额前少许碎刘海儿。
陈家买了冰箱,玄关门框上用粉笔划着家里两个孩子的身高,一个猛窜,一个停滞在一米六三再也不动。陈长宁和裴醒分了房间,家里把杂物间腾了出来,也收拾的很干净。
年幼时曾经欺负过裴醒的那个叫段屿的男孩儿没再遇见过,听说家里碰了不干净的生意,那个暴发户爹进去了。于是关于九九年那个夏天,那场惨痛但又轰烈的记忆,慢慢淡出了所有人的脑海。
蔡家面馆的面翻了一倍的价格,家里的吊扇被款式笨重的空调取代,偶尔陈长宁才能听到幼时那种扇叶轴承摩擦的声音。
好像所有人事都在快快地长大、发展,由不得任何人去作留恋。
“……昨天周末,你不是骑着你那个自行车溜很久了嘛?今天骑着去上学没事儿吧?”
赵岚英给女儿夹了口青菜,时不时看向墙上的挂钟,生怕她迟到。
陈长宁往嘴里塞着早饭,含糊不清地:“嗯……没事没事儿……我可以的……”
——真噎挺。
裴醒眼看长宁的脸色,赶紧把搅凉的豆浆推过去,“喝点儿豆浆,别噎着了。”
陈长宁感激地看了一眼裴醒,端过瓷碗就猛灌一通,喉咙里堵着的馒头咽下去,终于没那么噎了。
早些时候,裴醒和陈长宁还都是坐公交,但裴醒这不高三了,早上要去得早一点儿,公交车没那么早的,只能买自行车让裴醒骑着去。两个孩子平时又跟连体婴儿似的分不开,陈松世一合计,就买了两辆,还让女儿和裴醒一起,正好去早点儿,背个单词啥的。
但今天是个意外,因为陈松世看错了时间,赵岚英没在原本该起床的时间叫醒两个孩子,于是乎,双双起晚。
裴醒不急,吃的安静,相对来说陈长宁那边就粗犷的多,好在在座几个没人嫌弃她的。
自行车停在楼下小车棚里,陈长宁和裴醒的车是崭新的,也极显眼。只是光是好看还是不够,陈长宁比裴醒矮了一截,蹬自行车的时候,弱势就显出来了,同样是这么远的距离和速度,同样的踏频和自行车,裴醒就气定神闲,陈长宁就“吭哧吭哧”,费劲儿得像个短腿的哈巴狗儿。
裴醒很快发现,长宁要追上他的吃力,他稍稍慢了些,尽量照顾着她的速度。
陈长宁是个粗神经的,没发现裴醒的细心,不过的确松了一口气,能相对轻松地跟上他了。
“长宁——”
“啊?怎么了?”陈长宁听到裴醒叫她,脸都没转过去,有些紧张地盯着眼前的路。
少年侧目过去,看了女孩儿好几眼,骨节分明的手握在车把上,略带些惶然:“不如明天我带你吧,等等有空你再练练车技,不然这样,磕着碰着……”
裴醒没再说下去,只是盯着陈长宁的反应。陈长宁倒没想那么多,而且她骑得的确不好,带着莫名的生疏和畏怯,有人愿意主动载她,她还求之不得。
“好啊!反正再过一两个月就放暑假了,到时候我好好练练,回头你考上大学,我就得自己上学了。”
“……”裴醒没应声。
这话一说出来,两个人都后知后觉、有点儿发怔,尤其是裴醒,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失落。
话题就这样终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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