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醒因为这句话沉默了很久。
“……裴家看不起我,也看不起陈家和长宁。”
宋梁这才知道,原来那小姑娘叫陈长宁。
“……裴家不允许我留恋前十八年的一切,说那叫污点。裴许毁了我的东西,说我再敢给陈家打电话,这辈子都不会让我回国。老不死的,他自己活得不开心,也见不得我好,他想控制我,做梦……”
裴醒说这话的时候,还不满二十岁,为了放松裴家的警惕,他只能隐忍。
同辈的这些人里,裴醒是宋梁见过夺权最凶的。不要命一样,钻各种空子,那种如果夺不过来就要和裴家同归于尽的架势,令很多人如今提起还是望而生畏。
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裴醒上一次提起那个叫陈长宁的女孩儿,也是在她生日那天,他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高兴,隔着大洋彼岸传过来:“……她二十岁了,我二十二,到法定结婚年龄了,我想回国。”
宋梁忽然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急切地除掉裴家这个大麻烦。
冒险,但好在老天保佑。
但是现在——
宋梁凑过去夺了裴醒的酒瓶,“这酒烈,你喝这么多,不要命了?”
裴醒不跟他抢,又另开了一瓶,神情萎靡地苦笑一声:“我今天见到她了。”
宋梁的动作一顿。
算起来,这应该是裴醒回国以后第二次见她了。他回国第一天,下了飞机下午五点多,宋梁接的机,直奔a大。
俩大男人,像个猥琐的变/态,躲车里蹲哨儿人家小姑娘。
当时陈长宁和室友一起,四个人并排走。他就看着裴醒直勾勾地盯着人家,这场真正意义上的久别重逢,让裴醒好几次差点儿失态。宋梁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几乎见证了一切连陈长宁都不知道的事情。
照理说裴醒今天和陈长宁正式见面,他该是欢喜的,现在却又来喝闷酒。宋梁沉了沉双眸,把刚才夺下来的酒瓶重新放到裴醒手边。
“怎么?她不认你?还是……”
“……身边儿有别人了?”
说起来这句话,宋梁心口就突突的疼,他想起况意结婚那天,他比现在的裴醒喝得还凶,喝到胃出血,喝到进急诊。
裴醒没搭腔,宋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忽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劝裴醒了。
眉眼稍有些妖异的男人身子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拦了身边儿几个想过去借机搭讪的富家子弟。
“……别烦他,没看他是在喝闷酒吗……”
宋梁皱了皱眉头,他看着裴醒面上在纵情声色、借酒浇愁,其实他眼底都是悲凉,比在座任何人都清醒。他心里有念的人,那姑娘现在在别人身边儿。你说他不痛,谁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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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宁洗了澡从独卫里出来,寝室其他几个女孩子还没回来,发了短信,说是在图书馆,等会儿吃点儿宵夜就回去,还问她需不需要带。
她刚还吃的肚圆滚滚,哪儿还吃得下什么夜宵?
“不吃了,早点儿回来,路上注意安全。”信息“叮咚”一声,显示发送成功。陈长宁从桌架上拿了干贡菊和冰糖,准备泡茶喝。
手机却又响起了熟悉的铃声,她放下杯子,拿过来一看,竟然还是裴醒。
她往右边一划,电话接通:“喂——”声音不疾不徐,她有点儿恍惚,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裴醒是真的回来了吗?
那边传来一阵陌生又熟悉的低音,带着细微的电流声,每个字都击在她心上,把她左右摇晃的思绪拉回正轨:“……长宁,我是裴醒……”
——裴醒。这两个字以前是她陈长宁的心结。但可能是离别的时间太久了,现在人都在电话另一头唤她,她居然也可以心绪平静地和他说话。
不易腐蚀的塑料长时间丢在角落,落了厚厚的灰尘,褪色变脆,再一碰,立刻就能风化飘散得无影无踪。更别说什么情爱不舍之类的感情,本来就脆弱的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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