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珠想了会儿,道:“好像还说了些别的,可我那时候心里都是不想嫁的念头,实在没听进去多少,这会儿实在想不起来。”
宋灯自己也没嫁过人,但稍微琢磨了一番,还是想出了缘由:“许是因为如今风尚如此,女子嫁到夫家,便成了夫家的人,要少同娘家联系,你若是同娘家书信往来太频繁了,旁人多半会以为淮北侯府苛待你,到时候你在婆家就不好过了。”
叶寻珠听得垂头丧气,道:“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事,父亲母亲生养我这么多年,一朝出嫁,我就连多给他们写几封信都会招来是非!”
宋灯道:“可不是,我也觉得这样不对。”
叶寻珠道:“我才不管他们呢,我偏要……”
宋灯拉了拉她的手,道:“寻珠姐姐,你又忘了,你倒时一个人在北地,到底先忍耐忍耐,别发作你这暴脾气,我们可以寻个折衷的法子。你写信给侯爷侯夫人多有不便,写信给闺中密友却是无碍,你若信得过我,里头夹带一二给夫人他们便是,最多我替你多跑几趟腿。”
叶寻珠这才欢喜起来,好妹妹地叫个不停。
宋灯道:“到时候,让侯爷与侯夫人把铺面开到淮北去,你有什么话想要对他们说,到自家铺子里头传一声便是,旁人也说不出你的不是。”
叶寻珠道:“这主意真不错,我之后就同母亲说。不过你说,母亲为什么偏要将我嫁到那么远的地方?若是就在这京城里,哪有现下那么多麻烦!”
宋灯凑到她耳边道:“几位殿下年纪都大了。”
叶寻珠还有点不明白。
宋灯继续道:“你想想,你急匆匆定亲的时候,大殿下是不是正到商议婚事的时候?”
叶寻珠点头,还有些似懂非懂。
宋灯道:“不是所有人都想蹚这浑水,可总有人要蹚,若是将你嫁了个有野心的男子,便是定海侯府无心此事,也难免迫上贼船。这么一想,与你家素有交情,又远在北地的淮北侯府,实在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叶寻珠这回懂了,她了却一桩心事,如今脸上总算带了点喜色,笑得面若桃李。
宋灯道:“对了,我准备了一份贺礼给你。”
水岫闻声奉上一个漆雕盒,盒面之精美让叶寻珠这个见惯好东西的人都微微吃惊。
她接过盒子,打开前同宋灯玩笑:“难不成这盒子就是你给我的添妆?”
宋灯睨她一眼,道:“添妆是添妆,贺礼是贺礼,你放心,东西少不了你的,快打开看看。我挑了许久,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叶寻珠将那精巧锁扣打开,掀开盒盖,里边是一对白玉,上边雕着白头鸟与牡丹花。
宋灯道:“这也是老纹样了,胜在用的人少,倒也算得上稀奇,牡丹寓意花开富贵,白头鸟则说的是白头偕老,这一对呀,是祝愿你们将来同富贵,共白首,一生和和美美。”
叶寻珠光是听她说便喜欢极了,更不用说这两块玉佩上的雕刻都那么栩栩如生,一看便是压箱底的物件。叶寻珠忍不住拿起来把玩,甫一入手,便惊讶出声:“这是暖玉?”
宋灯笑眯眯地点头:“看你这样便是喜欢了,那我总算没有送错礼。”
叶寻珠自然喜欢,她不是没见过暖玉,但材质这样好,雕工又如此锦上添花的实在少见。她对宋灯道:“这是我收到的礼物里最喜欢的一件,你放心,等我到北地闲下来以后,就开始给你准备新婚贺礼,两三年的时间,总够我找一份能让你惊喜的。”
宋灯道:“好呀,那我就等着你。”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等侯夫人与世子夫人带着族中好不容易寻出的十全娘子过来给叶寻珠梳头时,明显发觉一直惴惴不安的叶寻珠整个精神气都不一样了。侯夫人又欣慰又怅然,竟有些想落泪,好歹忍住了。
叶寻珠的发早就梳顺了,十全娘子的梳子从她发间顺畅划下口中念白:“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叶寻珠左边牵着侯夫人的手,右边牵着宋灯的手,显然是紧张极了。世子夫人是个文雅人,一向不擅长应付叶寻珠这种性子,此时却也轻声说些宽慰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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