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让荀宁多看她一眼,难得温言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你若是觉得这道值得,那三五十年亦胜过百年。”
宋灯道:“那先生的道是什么?”
荀宁定了定,道:“你有求于我?”
宋灯笑了,她就知道,以荀宁这个性子能活这么久,不聪明是不可能的。她才说了这么一句,荀宁便知道她意有所指。
宋灯这才开门见山道:“我听闻先生扒死者尸骨。”
荀宁不说话,想着先听听宋灯要他做的事难不难,再盘算有没有可能在州府大人手下跑路。
宋灯道:“我不是想威胁先生。”
荀宁忍了又忍,还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刚刚那还不是威胁?
宋灯笑道:“我知道先生的脾气,我若直接请先生帮忙,先生怕是不愿意听,所以只好出此下策,想来先生现下愿意听我细细说来了。”
荀宁看着宋灯笑吟吟的模样,又想起他刚刚把出的脉相,忍不住想到,难怪这小丫头难对付。
宋灯这才收了脸上的笑,道:“我方才问先生的道,是因为我佩服先生对医道的求索。先生偷尸剖解,难免让人觉得亵渎死者。可究其本心,却非为亵渎而亵渎,而是想用医术救活更多饱受病痛折磨的尘世之人。说句诚心话,便是多少能理解先生一二的我,想到有些被先生剖解的死者,也会担忧他们不得安息。可要说责怪先生,我却也生不出这份求全责备之心。”
荀宁沉默,但看他样子,却是将宋灯的话听进去了。
宋灯继续道:“我有一友人,他外家祖上曾有人生过怪病,药石罔救。如今他母亲身上也生出些症状,虽不像记载上那么严重,看起来却像是同一病症。友人四处寻医问药,却无人敢治,无人可治。我今日就是想问先生,愿不愿治,可不可治。”
宋灯知道,再过五年,荀宁或许可以治这病,可她不知道现下他能不能治,敢不敢治。要人治病,威逼利诱自然可行,但最好的,还是他打从心里愿意去治。
荀宁没有立时回答,而是陷入思考。
宋灯道:“我知先生在医道上的求索,向来见猎心喜,这病于别人是难题,于先生兴许便是宝物。况且,我那位友人,是天底下难得的聪明人,先生帮了他这个大忙,兴许他也能为先生解决后顾之忧。”
荀宁心知她这位友人定然也是非富即贵,这病治得好就罢了,治不好那他可就前途未卜了。荀宁不是蠢人,只要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还害怕遇不到其他人治不好的病,让他过过瘾吗?
可他想了很久,还是道:“若是治不好,你可能保住我的性命?”
宋灯知道,他这便是松口了,欣喜道:“我同先生发誓,我会做一切能做的来保全先生的性命,只求先生待病人再珍重些。”
她不知道她在元孟跟前有多少面子,但她想至少他还欠她一个愿望,这便是她最后的底气。她为他寻到了荀宁,她便要为荀大夫这条性命负责,没道理为了救一条性命,就去漠视另一条。
“算你有点良心。”
荀宁嘀咕了一声,道:“说说那些病症吧。”
宋灯连忙道来。
她对陈昭仪前世最后的病症如数家珍,只是这一世陈昭仪的病情尚未发展至如此地步,所以只好扯出陈家先祖亦得过此病的幌子,复述这病情。
荀宁慢慢有了头绪。 宋炀将伤养得差不多的曹将军请进入州府, 顺带不情不愿地将燕虞也捎了进来。
宋炀发现,燕虞对他的态度比以前还要更好一些,而他现在分明没有从前待燕虞好, 思索了一番缘由后,宋炀看到燕虞时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是以他们三人议完大军之事后, 宋炀立时将燕虞扫地出门:“燕世子伤还未全好, 愚兄这里不多留了, 你快回房休息去吧。”
燕虞的伤分明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燕虞怔了怔,再去看时发现宋炀早就不看他了, 只一心一意和曹将军聊着闲天,倒是曹将军还有闲心看他两眼,朝他微微一笑。
52书库推荐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