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年少时的一个绮梦,因为求而不得而在经年怀念中愈发神化的梦。
可他已从因为一点温暖而动心的少年长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这漫漫长路,并非她伴他同行。
如今重活一世,相貌变得年轻,内里的那个他却再回不到少年。
绮梦再美,对已非少年的他来说,终究只是梦,他爱的已经不是那个少女,而是藏在心中的一份情怀。可情怀只能撑过三五月,撑不到三五年。
他已经不再为她心动。
可既然他谁也不喜欢,那便娶谁都可以。她如今看着对他也有些动情,虽说未必胜过她对苏慕,但他也不是不可以等她做出选择,权当这辈子轻率招惹她应负起的责任。
元孟分明是这样想的。
可当于暮春走到他跟前,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同苏慕何时重新定下婚约,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吗?”
这话一出口,他便明白,他心里不愿再同于暮春牵扯了。
毕竟美梦破碎,假象撕下,他和于暮春之间其实不剩下什么,只有他蓄意讨好下,为她解决家中一系列琐事时探听的鸡毛蒜皮。
他其实不了解她,不然在母亲跟前,又怎会词穷到只知美丽与天真。对少年元孟来说,这两个词已足够他喜欢,甚至深爱一个人。可对现在的元孟来说,这一切都远远不够。
于暮春的神情变了,她先是脸色苍白,尔后又露出疑惑,好像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在听见元孟话语的那一刻,心中为何有些酸涩。
元孟却只是静静看着。
于暮春发觉,她可能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元孟。原本很容易说出口的话,此刻仿佛有千斤重一样,坠在她的心上,让她发声艰难:“……殿下,我有事想寻你帮忙。”
这倒无妨,全当还债了。
元孟道:“你且说来听听。”
于暮春便一股脑地说了。
其实于暮春这些麻烦,说小也不小,可要说大,怎么也无法同元孟真正在做的大事相提并论,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小麻烦。
元孟应下了于暮春的事,却不像往常一样,要亲自送她回府,只问了问她,带出来的守卫够不够,需不需要他借些侍卫,送她回府。
于暮春摇了摇头,而后便茫然地目送他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去。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先行离开的元孟听见蔺九问他:“殿下,元七还要放在于姑娘身边吗?”
元孟不奇怪蔺九发觉他心意的转变,只是见他这般急迫想要调回元七,心中也觉得有些好笑,本想道那便调回来,可转念一想,又道:“暂时先放着。”
都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既知道京城会有大事发生,若真的特地在这时将元七收回来,倒显得刻薄下作了。
元孟还没冷酷无情到这地步。
元孟没有再在成王的事情里插手,既然知道这事必定会发生,又何必弄脏自己的手。要知道他的当务之急便是慢慢磨灭元麒对他的防备,好在成王下场之后,能顺顺利利地将四皇子元吉背后的势力推上去同元麒打擂台。
于是元孟当真静下心来,活生生临摹了四个月妙丹青的书画。期间北川战事捷报频传,传得那令人不愉的名字在他耳边频繁出现,几乎要坏了他的道行。
好在腊月十九,成王终于起兵了。
元孟站在书房中,听着外边戒严的声音,不带太多同情地叹着成王又一次落入相同的陷阱,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有没有多咬下元麒一块肉。还是仍和前世一样,到死都是个糊涂鬼。
他轻笑一声,尔后又收起笑。
他突然有些想念宋灯。
这一刻,除了她以外,没有人能明白他现在的心情,就连蔺九也不行。 京中成王谋逆的消息慢慢传到青州时, 距离这事发生已经过了三四月。
宋灯对这消息知道得早,事情发生没多久后,元孟从京中送来的信便将之描述了大概。这事同前世其实也没有多大差别, 成王的兵将刚将一些朝廷大臣的府邸把守起来,便被突然出现的西郊大军团团围住, 抓了个现行。
52书库推荐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