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骄今晚憋屈的怒火已经到了溃堤边缘,先是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下,接着到嘴的鸭子飞了,现在连个蕞尔小国毫无修为的小王爷都敢嘲笑他。
真当他盛家青年一辈的魁首之名,是随便得来的?
“天赐,去!”
一声断喝,青光自盛天骄袖子里窜出,劈开夜色,如一道闪电般射.向那夜阑国画舫。
飞剑,剑名天赐,乃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宝物,据说曾在远古大能手中,为斩断魔域与修真界的通道历下汗马功劳,而今,这柄名剑,却在声色之宴上,为意气之争而出鞘。
这一剑下去,裹挟着风雷之势,不光能刺中夜阑国小王爷,还能连同夜阑国画舫一起——击个粉碎!
盛天骄并非完全冲动出手,他已经在心里掂量过,此刻祭出飞剑出气,不过削减几个凡人寿命,至多牵连个吴山狐的老舅,也算对它不好好管束客人,害得自己丢了面子,略施一些薄惩罢了!
或许周围客人也多少会受点伤,谁让他们作壁上观呢?不把盛家人放在眼里,活该受此一遭。
各方利益都掂量清楚了,盛天骄这一剑,在吴山狐狸、各方客人的惊呼中,青光暴涨,直奔夜阑画舫而去,照亮夜色中一张张惊惧的面孔。
“唉。”
船尾阴影中,陆万闲刚给手舞足蹈的韩惜见套上外袍,方才,他使了个障眼法,把韩惜见从众目睽睽之下,给偷了出来,正打算着低调地遁走。
谁知盛天骄这个二世祖非要用飞剑轰小船。
若是当年的陆万闲,免不了又是一番狼狈逃命。
……嗯,也是,既然这辈子多修炼了三百年,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来去自如一些,过得舒心一些么,何必再装什么低调。
你想低调,别人也不让你低调啊,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坑爹拦不住。
陆万闲起身,将双袖一振,一点的白光自掌心涌出,喷向船体。
“嘭”!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响,白光形成一个倒扣的碗的形状,眨眼间扩展至高楼广厦那般巨大,竟将整艘夜阑国画舫全部罩住。 “轰——”
一阵地动山摇。
两股强大的灵力在空中相撞,迸溅出刺目的白光,炽烈仿佛白日当空,又似银镜乍开,令人目眩神迷。
画舫中的客人纷纷掩住脸,四下逃窜,因了失去目力的缘故,往往两两相撞,“哎哟”“哎呀”之声不绝于耳。
本来平静的湖水,更是为这灵力波动所激,“哗哗”翻起波涛来,幸而画舫一个个用铁链锁着,没有当场倾覆,然,在波涛汹.涌间,亦是颠簸不休,又给客人们跑路增加了难度。
东边画舫载着一帮水族妖怪,此时噼里啪啦地往湖里跳,其他三面的旱鸭子看着干着急,“嘭”“嘭”几声也化了原形,满船舷地乱跑。
这一片慌乱之中,唯有一艘画舫稳如泰山,那就是——被银色巨碗罩住的夜阑国画舫。
“喝!”狐老舅国师惊叹地抬头环顾观景轩外亮闪闪的屏障,“老妹儿的法力又见涨了,这是受到哪位仙家指点了吧?”
那吃红果的白肤小王爷慢条斯理地又剥了一颗,也不吃,只捏在手里把玩,仿佛突然发现红果是极珍贵的艺术品:“你老妹儿此刻自身难保,哪有闲工夫护咱们。”
狐老舅探头一看,哎哟,糟糕,对面船上颠得东倒西歪那个,可不就是吴山狐!自家老妹儿遭难,狐老舅顿时急了,冲上去抓着栏杆就要往外翻。
“死不了的,一点小浪花而已。”小王爷勾起嘴角,“你们妖怪,怎么这么怕死呢?”
我的祖宗,狐老舅不由在心里叫唤,刚才要不是您老人家胡说八道,差点酿成大错,这会儿大家还在舒舒服服地喝酒点美人儿呢。
更何况,正常妖怪和正常人都怕死,只有小王爷这种不正常的才不怕死。
“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从洇红唇瓣间吐出,苍白的手指猛地抓住太师椅的扶手,乌木暗沉的表面衬得那肤色白的晃眼,轻.薄苍白的皮肤下面,一缕缕青色血管隐约可见,此般病态,却显出一种异样的美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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