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身调动不起一点力量了,只能随波逐流而去。
呛水窒.息产生的幻觉中,父王的人头被挑在银枪上,被火光照亮,那一幅触目惊心的图景,宛如一把尖刀刺进秦炽羽心中。
还有陈国国主没有付出代价,复仇就不能停止,无论遇到怎样的情况,只要他还有一丝意识,他就决不放弃。
秦炽羽猛地吐出一口水,睁开眼睛。
身下是凹凸不平的地面,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鼻端是水腥味和更加浓郁的腐臭味。
他竟然还没死,秦炽羽抹了把脸,试图坐起来。
突然之间,秦炽羽意识到身侧很近的地方有人。
他立刻绷紧了神经,缓慢地挪开身体。
然而洞内方寸之间,很快退无可退。
那人“噌”地点亮一支火折子,照亮狭小的空间。
秦炽羽贴在壁角,目光与那人相触。
剑眉,星目,一脸正气。
盛天骄?
秦炽羽本能觉得不该是这人,但那张脸,分明就是盛天骄。
盛天骄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秦炽羽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他心下暗想,或许盛天骄还未发现那场洪水是他做的鬼,因此并未迁怒于他,还想继续和他演戏下去。
至于盛天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仔细想想也有可能,毕竟方才打开闸门,洪水通过机关涌入寒石古道,说不定就把盛天骄也给带下来了呢。
只是看盛天骄神色从容,衣服也没湿,头发也没乱……仙家避水法果然厉害。
秦炽羽只打量着盛天骄,并未说话,盛天骄不知在想什么,也没说话,洞内一时寂静如死。
这时,洞的那头隐隐传来人声。
“现在看来,陆万闲对秦炽羽并无特别啊。”是盛二的声音,“这样说来,大哥你最关键的一步岂不是算错了?”
“哼,你不懂,陆万闲这样连一画舫奴婢下人都要整个护住的人,最爱多管闲事了,可是他却对秦炽羽不闻不问,因为他在怕。只要时机成熟,两人必定会干.柴烈火……咳咳,到时我们再利用秦炽羽,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第二个说话的声音正是盛天骄。
这两个人也来了——等等,不对!
秦炽羽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盛天骄”,怎么会有两个“盛天骄”? “盛天骄”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间,示意秦炽羽噤声,之后闭上眼睛,微微侧着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放出神识,探寻情况。
秦炽羽盯着“盛天骄”的脸,看了又看,仍然看不出破绽,若说有破绽,大概是此时的“盛天骄”没有那股外露的倨傲劲儿,反而无形中流露出一种从容自在的贵气。
更像是世家公子了。
秦炽羽何其聪明,已暗中猜测到这个“盛天骄”是陆万闲所化,为什么陆万闲要变化成“盛天骄”,自然是为了向他证明,变化形态到惟妙惟肖的地步,并非不可能。
今天陆万闲能变化成盛天骄,夜阑国破那夜,就有其他人能变化成陆万闲。
秦炽羽心情极度复杂,从未像此刻这般怀疑自我,一想到他一直以来可能都搞错了复仇的对象,他的心就像被一只巨手攥住了一般,连呼吸都费力起来。
陆万闲探到远处走来的确实是盛天骄和盛二,不由得微微遗憾,本来他还想再逗一逗秦炽羽,这死心眼的孩子倒有百折不挠的勇气,可惜用错了地方,非死咬着他不放,给他一个教训也好。
陆万闲化回原身,一层幻形的白色微光飘散至空气中,“盛天骄”又变成了长眉凤眸、安闲自在的世外闲人。
凤眸流转,似笑非笑地目光斜睨着秦炽羽。
那目光似乎在说“怎样,现在信了吧?眼见未必为实”。
秦炽羽呆呆地望着陆万闲,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如死人一般。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忽然喉间一甜,咳嗽起来,星星点点的血沫子溅在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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