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仪思忖片刻,在朝堂上点将,“张策,率宫中神武卫守南门,柳辞泽,你率三千兵守北门,东门我交给你,”她偏头,望向方才被她救下一命的兵部侍郎,“可以吗?”
沈奢大声说:“臣必肝脑涂地,报答殿下恩情。”
沈风节不悦地皱了皱眉,“云舒,那西门呢?”
商仪:“我去守。”
沈风节坐直,眉头皱得更紧,“你去?”
朝臣们连忙阻拦:“这如何使得,您千金之体,万一有什么闪失可不得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盛要怎么办?”
“臣请命愿守怀化门。”
“臣也去!”
……
沈风节脸色不知不觉已经沉下来。
宛如雷霆密布,大雨将倾。
这是大盛的臣子,不是楚王的家臣,她想。
商仪道:“如今敌军兵临城下,犯我山河,伤我手足,这是大盛生死存亡的时刻,我们所有人必须砥砺同行,共抗外敌,无君臣之别,无高下之差。”
“给城内百姓分发武器,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不管身份如何,必须参加城中战,妇孺在家熬制江米,准备军需。若在城中发现并未参战者,”她的目光冷冷扫过在场众人,“斩。”
“战场上不得逃跑,若有逃兵,斩。”
“前排逃跑,后排斩前排。”
“主帅逃跑,士兵斩主帅。”
“城门不开,若有人妄图逃入城中,守城士兵当即射杀。”
……
这几条堪称严苛到变态的军令下达,所有人的脸上都失去血色。
不开城门,就是断绝最后的生路,那些出城作战的,除却胜利,只有战死。何况还有后排斩前排,士兵斩主帅这样闻所未闻的命令。所有人都没有退路,一后退就会被斩,与其当作逃兵战死,不如拼死奋战,在战场上光荣死去。
若是寻常,大家说不定还会有异议。
然而如今商仪竟然主动请缨,去守最薄弱的西门,这无疑极大地鼓舞士气。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能够为昆吾百姓,为大盛江山战死,何尝不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情?广寒君都以身作则了,他们还怕什么?
沈风节见商仪几句话就调动士气,部署妥当,不自觉攥紧手。
须臾,她沉声道:“云舒,战场凶险,你从未行军,如何能亲自上战场?”
商仪:“殿下,我的身份能够鼓舞战士,想以几千之众,对抗北厥,除此并无他法。”她稍稍一顿,问:“敢请殿下准翼蛇卫与我同上战场。”
满朝文武顿时安静下来,望向金殿上的女人。
都知道翼蛇卫是大盛皇家亲兵,直隶于皇帝的一只暗卫。
现在陛下生死不知,久未上朝,翼蛇卫应当在四皇女手中,但她肯不肯交出自己的底牌来呢?
沈风节眼睛微眯。
商仪看似是在请求,实则没给她留退路。
要是不给,满朝大臣会怎么看她?天下百姓又会怎么看她?尤其是与挺身而出守城的广寒君一对比,大盛皇族的威信何在?
但若是把翼蛇卫交给商仪……
沈风节也不敢。
从小父皇就嘱咐她提防楚王一脉,她喜欢自己这个冰雪聪明的青梅,但喜欢的是淡薄世外的商云舒,而不是眼前这个锋芒毕露众星拱辰的广寒君。
要是把这最后一张底牌交出来,商仪会做什么?直接成为这天下之主吗?
沈风节忽然明白,看上去像是自己在选择,实际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看着商仪,缓缓笑了,“云舒,我怎能让你上战场呢,我率军自西门出,迎击敌军。”
商仪蹙眉,清冷的眼里露出不赞成:“殿下,万一您身体受损……”
沈风节哈哈大笑,“云舒,你都不怕,我怎么会怕,况且以我的身份,不是更能鼓舞将士们吗?难道你觉得,我还比不上你广寒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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