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把饼丢在地上,“长河血役本就是一场无望的试炼,飞星将军用兵如神,也折戟此处,何况是我们普通的考生了。师兄你想想看,掌院为何不把豆、石这样的死物变兵,把这作弊的唯一方法也扼灭。”
褚留行:“我怎么知道?”
江舟并立河边,看大河滚滚,淘尽英雄,“我想,这一丝胜算,就是掌院的仁慈所在了。”
“天道不可逆,人道难以为。你我身于此世,江山破碎,长河难渡,英烈已矣,明知如此,但有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若是回到当初,是否能寻到这一‘作弊’方法,以我大盛二十万雄兵鲜血,求得一个太平人间。”
褚留行大为动容,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江舟偷偷勾了勾唇角。
……
对话一字不漏地传了过来。
见贤阁里,两人席地对坐,同望着眼前流光镜。
女人失笑:“仪儿,我竟是今天才知道我的‘仁慈所在’。”
对面少女席坐在地,身姿端正,外着蓝白学服,清冷疏离的眸子紧盯着镜中之人,“明日,安排我与她一场灵试。” 残阳照大海,日暮斜阳烟波里。
流光镜已经黯了下来。曲九畹端坐:“如今朝堂形势一日万变,以你的身份,本不该来东海”
作为千里封地的继承人,商仪身份高贵无比,只要她愿意,诸位大能会亲自去昆吾为她讲学。曲九畹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才能让她屈尊来东海求学。
商仪望着桌上茶水,微垂下眸,没有说话。没想到一觉醒来,竟回到了十年前,这时距东海血案还有两年,自己能够阻止这场浩劫,救下舟舟吗?
世人都说江舟弑师弑友,血债滔天,在很长一段时间,商仪也是这样想的。
那时的逆命侯嚣张跋扈,作恶多端,稍不如意就血溅五步,杀了不知道多少忠臣良将。大盛无人敢提“东海”或者“无涯”这两个词。
可商仪却记得那个夜晚。
明月清辉,红衣少女抱着一坛酒,醉卧在花丛里。
商仪对这个名不符其实的道侣没有好感,当即便想离开,没想到少女却醒了,跌跌撞撞走了过来。
她一身红衣,正如身上洗不净的鲜血,墨发飞扬,沾了几片飘零的花瓣。
商仪蹙眉望着她。
江舟两眼通红,卸去戾气,像是一个惶然无措的孩子。那双桃花眼像月下的秋水,粼粼生光。
不知为何,商仪的心轻轻像是被羽毛挠了一下般,有点痒。
“不是我杀的。”江舟咬牙,“广寒君,你信不信,那些人不是我杀的?”
商仪没有说话。
江舟定定站着,突然义无反顾吻了上来。她的神情惶恐又决绝,像是亲近这一次,就用了一生的勇气。可双唇快要触及时,她又退却了,埋在商仪怀里,带着哭腔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遇到你?”
……
"仪儿、仪儿?"
商仪如梦初醒,抬起眼,神色坚定,“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江舟身无分文,本来该为今晚住所犯愁。
不过凭着指点宋青云一招“糖衣炮弹”,她和这两父女混熟,睡觉吃饭问题一并解决了。
宋青云家境不贫不富,勉强温饱,在春城有一方小院子。
院里栽着一方枇杷树。宋叔坐在竹椅上,颇为感慨地说:“这树是当年青云她娘种的,一眨眼长这么大了。”
还差几日是中秋,澄黄的月亮高悬,并不圆满。
江舟啃着月饼,一边听宋叔忆苦思甜,一边漫不经心地想,当年她娶了广寒君后,也在群玉山栽了一株梅树,等她死了,那树应该也被砍了吧。
又不是正经道侣,她可不信商仪还会留着她的东西。
不过说起来,商仪恨她也是应该。
当年她强娶商仪,天下人都以为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谪仙被逆命侯给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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