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安静里,傅久九缓缓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还压在那份离婚协议上。
白纸黑字,上面龙飞凤舞地签着他的名字,而属于林郡的那一边,尚还空着。
傅久九悄悄移了移指尖,下意识地将那个名字盖住了。
傅久九的眸子垂落了,林郡眸中的讽意便也散尽了。冰冷讽意后隐藏着的什么东西,不小心泄出了一星半点,乍一看甚至像是委屈。
他的眼睛长得有些艳,睫毛过于浓密以至于像是天然的眼线,将那双眼衬的极其有神,又极其锋锐。
此刻那浓密的睫毛半敛着,眸光却随着傅久九的视线看向了他的手。
傅久九的手很漂亮,骨节匀亭,十指纤长,大部分时间都透着点凉意,但又十分柔软,握起来十分舒服。
右手尾指靠近指甲的位置处,点着一点小米粒大小的痣。
极小,本是无暇白玉上的一点瑕。
却偏偏因为那只手过于细白,反而衬的那点温润的棕十分扎眼,在那无瑕的皮肤上,隐隐透出些别样的性感来。
林郡的喉结滚了滚,这颗痣他曾用嘴唇亲吻摩挲过何止千万遍。
不止这里,还有一颗更性感,更诱人的小痣,长在傅久九很隐秘的地方。
只有他见过,也只有他亲吻过。
本就压抑的空气似乎又多了层燥热,像夏季暴风雨来临前夕,让人透不过气。
林郡忍不住微微仰头,抬指松开了衬衣最顶端的那颗纽扣:“后悔了?”
似乎很迫切地想得到傅久九的答案般。
傅久九从不知道林郡竟是这么咄咄逼人的一个人。
他被逼得厉害,忍耐着深深吸了口气。
犹记得自己内心最高峰处,插着的那面关于“婚姻神圣论”的旗帜。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十分没有底气,有一点颤:“一……一千万不行,至少要五……五千万。”
他举起一只手来,五根手指一水儿地张开,表达着自己“五千万”的欲望。
只是话一出口,他就怔了当地,因为这次的确和以往大不一样。
以往无论怎么亲密,他与梦中的一切都始终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膜。
他可以感受和看到梦境,却无法参与。
可今天,他不仅触摸到了,还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除此之外,今天的梦境在一直向下延伸,并没停在他阻止“傅久九”签字而一把按空的那个场景上。
一般情况下,那时候他就该在自己的卧室醒来了。
傅久九极惊诧地看向林郡,而林郡也正在看着他。
很显然,他也听到了那句话,以致于那双眸子里的讽意再次升腾而起,冷意更甚。
他只是那样看着傅久九,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那目光让傅久九有些无地自容。
一千万,协议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自己也已经签了字。
即便他被逼得厉害了,即便他想将事情缓一缓,可是……
而更让他惊异的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视线里变得只剩林郡一人,而不是像以往一样,他像旁观者,可以看到林郡和“傅久九”两个人。
举在颊边的手慢慢握掌成拳,傅久九慢慢将自己的大拇指塞入了唇齿间,缓缓用力。
疼,疼疼疼疼……
到了此刻,他基本已经确定,现在的他并不是在什么梦境里,而是在一个真实的场景中。
他惊恐地张大眼睛,看向林郡,甚至忘了放松咬着手指的牙关。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瞬间蕴了泪,犹如两颗水洗过的琉璃,澄澈通透我见犹怜。
林郡的表情依然是冷漠的,但背脊却在傅久九咬住手指的瞬间便不自觉地挺直了。
他迅速起身,长腿一跨,三两步到了傅久九身边,沉着声低喝道:“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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