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砚的手在上面仔细地摸了摸,用刚才的铁器小心地沿着木板的边缘往里面撬。
山中的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蒲松雨只能勉强看到一点点轮廓,什么忙也帮不上,还要注意外面的绑匪会不会进来,在旁边干着急。还好贺明砚早已经习惯了黑暗,行动力又很强,窗户上的木板腐朽,上面的钉子也早就松动了好些,他费了一会儿劲,竟然真的撬开了一块木板。
贺明砚摸索了一会儿,发现这个空隙还不太够,用费了挺大劲撬开了另一块。
“砚哥哥,咱们现在要逃出去吗?”蒲松雨看着黑呼呼的窗户,夜晚的大山如同一只只看不见真面目的怪兽,她心里隐约还是有些害怕的。
贺明砚在她手心写了一个不字,又把木板放回去,用钉子虚虚地挂在上面,拉着蒲松雨坐回原位。
蒲松雨紧紧靠着他,她歪着头思考一会儿,有了主意,“咱们等天亮时,就从窗户逃出去,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
她顿了会儿又说:“要是山里有通了灵智的动物什么的就好了,我可以让它们帮忙。”
贺明砚抱住她,其实他心里也害怕,但是爸爸跟他说过,他是男子汉大丈夫,要勇敢,不然小雨也会害怕的。
两个小孩互相靠在角落里,也许是在饥寒交迫下,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
今夜,对于家长们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警察们一路沿着黑色面包车离开的路径设卡栏截,但是这伙人明显很有经验,竟然沿着小路拐进了隔壁省的深山。贺绪林安排了人与警察配合,锁定了山头后,正在进行搜山。
蒲澄峰抱着蒲松雨的书包坐在旁边焦躁地等着消息,他忽然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不能像夏柔一样联系朋友从各个渠道打听小道消息,更不能像贺绪林那样,调动人马配合警察,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手里拿着蒲松雨送他的信封,来回地去看信封上写得松散但却比较方正的铅笔字,又去看信封里的电影票。他不知道小丫头从哪里弄来的票,但是他想到这几天,小姑娘好像总是偷偷望着他乐个不停,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是在准备这个。
是因为周末那天从幼乐园出来,小姑娘就记着这件事了吗?
蒲澄峰眼眶酸涩,他吸了吸鼻子,忽然又想到,小姑娘是不是已经把他当爸爸了,所以想跟他亲近,对他好,可是他却……
他心中酸楚,抬起袖子按在眼睛上不让眼泪落下来,他现在好后悔,后悔以前总对她冷冷淡淡的,不管当年的事实如何,她是无辜的啊。
贺绪林和夏柔一直在等绑匪给他们打电话要赎金,但是对方没有任何动静,这让他们不得不怀疑对方或许别有动机,而且对方不联系他们,主动权就完全在对方手上,他们除了尽量追踪外,什么也干不了。
会议室里气氛十分低迷,警察们知道小孩的家长们现在也没心情去睡觉,也就不劝了。夜晚十二点的时候,贺绪林抽出一点精力,叫人送了宵夜过来,警察们还在通宵追踪,对可疑人员进行排查,大家都得补充体力,只是不知道两个小孩有没有饿肚子……
有人给蒲澄峰送了盒饭,被他拒绝了。坐在旁边强迫自己进食的夏柔瞧见,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蒲澄峰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抬头时眼眶红通通的,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问:“怎么了。”
夏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得吃饭,你不撑下去,谁来救小雨?”
蒲澄峰摇摇头,“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逼自己吃,”夏柔吸吸鼻子,喉头如同塞了一团棉花,梗在那里一阵阵发痛,“其实我也吃不下去,但是这些年我一直是这样支撑过来的,我的儿子出生就看不见也听不见,我当时天天想着带他一起去死,免得来这个世界受罪。”
蒲澄峰眨眨眼,眼眶里的眼泪还是落了出来,他赶紧偏过脸又擦了擦,怕别人看见了。
夏柔深吸一口气,含着眼泪微笑着说:“后来我们一家三口还是互相支撑着,逼着自己撑过来了,你看,现在砚砚通过小雨也能看见了,所以啊,事情总会好的,就算再难过,也要好好吃饭,不然你怎么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幸福的事情在等着你。”她还期待儿子能看见能听见后,去做他的翻译官,大画家,翻译出世上最动听的文字,画出世界上最美的风景,所以他们一定都要撑下去,为了那个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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