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桑束仰着优雅的天鹅颈,微抬着头,看着背影干脆没一点留恋意味,琢磨了片刻,手肘撑着石桌,自己坐了起来,“好绝情啊!”她自言自语道。
随后低笑一声,站起来追上前面的人。
就算是不喜欢又怎样?她要做什么还没有做不成的。
抱着这样的自信,桑束跟师稼一前一后重新走进到病房。
上辈子桑束记得自己是没见过宋老师的,她来疗养院的前几个月,见了谁都乱发脾气,恨不得将看望自己的人都赶走。
只是赶走后,只有她心里清楚又是多么后悔。
她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一辈子恣意惯了,天子骄子,事业一帆风顺,在结婚之前身边也从来不缺追求者,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寂寞什么叫惆怅,而当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时,当身边的人真都被自己赶走时,她才觉得害怕。被寂寞侵蚀的恐惧,无法用言语形容。
看着门,桑束期待着有人能推开,即便现在她的房间已是满目疮痍,房间里一切能砸的能扔的都被她全部扔在地上,砸得稀碎。
可是她的愿望落空了,没有人过来,没有人再敲开那扇她自己亲手紧闭起来的房门,直到,直到那个傍晚——
外头的火烧云卷起来千万色彩,是任何一双精巧的手也无法绘出的精妙绝伦,但那时候桑束看不见,世间一切美好对她而言都没了存在的意义,也是在这时候,那扇被她亲手关闭起来的门,从外面传来敲门声。
再然后,她看见了师稼。
眼睛泛红的,像是外面的火烧云那样的猩红的师稼,朝着她走来。
“吃饭了吗?你饿不饿?桑束?”
但是她的声音,是比任何人都要温柔,温柔到让人觉得心碎。
“问你呢?”桑束感到有人推了推她胳膊,她猛然回过神,才看见师稼站在她跟前。
桑束眼里还有点迷懵:“什么?对不起我刚才没听清。”
师稼探究看了她一眼,然后重复:“我爸问你还会不会折小星星。”
桑束点头:“会呀,宋老师喜欢吗?”
宋老师摇头,然后摇着轮椅到床头,像是要拿出自己什么宝贝还不想要别人看见一样,用身子挡住后,还转头朝着阳台上师稼和桑束的方向看了眼,瞪着她们,“不许偷看!”等确认周围的确没人能看见后,这才打开柜子,窸窸窣窣的从里面拿出一玻璃瓶。
慢吞吞摇回来,递给桑束,样子郑重得不行:“那,这个,给你好了。”
是一个模样很老旧的许愿瓶,差不多是十几年前流行的那种玻璃瓶,当初风靡内地的各种台剧里最小女生的东西,里面是用塑料棍折叠的各种彩色的小星星。
见桑束好像没太大反应,宋老师又觉得自己的礼物没有受到重视,需要好好开口介绍一番:“这就是你今天送我千纸鹤的回礼,礼尚往来,你收下好了。这可是我们稼稼送我的,一般我都不给别人看的。”
桑束在宋老师期待的目光中,脸上露出欣喜,“真的吗?好漂亮!”
她很上道一脸崇拜冲着师稼开口说。
师稼:“……”
虽然明知道现在桑束是为了满足宋老师才做出这样的表情,可她看了还是很不自在。更何况,桑束还趁着宋老师没注意时冲着她挤了挤眼睛。
宋老师心里这下得意了,“我们稼稼手很巧的。”
“是啊,稼稼很厉害。”桑束顺着说。
师稼瞪了她一眼,桑束却像是没领会到她的目光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般,还冲着她眨了眨眼,“稼稼,你看着我做什么?”
那声“稼稼”可真是自然极了,像是唤过千万遍那般。
当着宋老师的面儿,师稼有口难言,最后只好放弃。
这天宋老师很高兴,说的话都比平常多了不少。师稼不是话多的人,平常周末过来,都是推着宋老师在外面走走,跟她聊聊工作中的小事儿。可今天有了桑束,师稼从前从来不知道这二世祖还能跟宋老师这个年纪的老人聊得这么开心,甚至让宋老师都快忘了自己,还不断催促她去别的病房工作。就连晚上桑束要离开时,宋老师竟然难得表现出来对她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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