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稼追上去,挡在要带着李可可的警察跟前, 皱着眉道:“她家还有个婴孩。”
如果孩子不见了母亲,应该会大哭吧。
在师稼说这话时, 被警察抓住后一直没任何反抗的李可可这时候陡然抬头, 紧紧地盯着师稼,却倔强没有说一句话。
可就对方不说话的模样, 让师稼看了更觉得心里难受。
她低声道:“不要担心,我等会儿会把她带过来给你照看的。也不要担心后面的事情,我相信警察和司法部门都会秉公执法, 你受到的委屈会让人知道, 别忘了我们这次过来是想带你回家,去见见你母亲呢!她可等了你十年呢!”
师稼说着说着, 自己先有些说不下去。
难怪早在多年前托尔斯泰就在那本著名的小说中第一句话说过,幸福的人都一样,不幸的人却有各自的不幸。现在看着这模样的李可可,作为一个旁观者, 她都觉得心头万分难受。让一个没有错的人,却因为生命中路过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从此后变得不幸又糟糕。
李可可那张还带着血污的脸上安静地流淌过两行泪水, 看了只让人觉得有说不出的心疼。
桑束和师稼还留在村口陪同着警察做检查, 这个村子她们知道只有李可可一个被拐卖的女孩子,但今天早上看见的那么多被锁起来的房门,桑束和师稼不得不怀疑这里面还有更多的被拐卖的少女。
当真打开门找到那些女孩子时, 师稼只觉得眼前一阵漆黑,差点晕厥。
就这么大的村子,被拐来的女孩子却有十多个!
最小的那个,师稼看着后忍不住趴在桑束怀里哭了。
都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桑束默默拍着师稼的后背,她自己都没觉察到那只在轻拍着师稼的那只手都在微微颤抖。
愤怒,痛恨,失望,又对着这群被外人强行篡改了人生的女孩子们感到难受悲伤。
在真正下山的路上,桑束和师稼都没说话,在警车里气氛也很凝重。
这一次上山来的还有不少女警,作为女性在看见这一切时更能共情,好些人眼睛通红。
桑束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她刚才差点控制不住就要提刀砍人。如果不是在她身边的警察注意发现到她的不对劲儿,可能这时候的情况还会更复杂。
“这些还是人吗?畜生都不如!”桑束大吼着,那双眼如果能杀人的话,可能这群人已经死了千万回。
这一案子引起了极大关注,村里好些被拐卖的女孩子都是十年间没有结案的陈年旧案,还涉及到多个地区省份,公安这边不得不开展联动调查。十多个花季少女从此被篡改命运的事情也引起了上头极大的关注,要求彻查到底。
桑束和师稼做完了笔录后,已经是大晚上。
原本以为两天就能结束的事,现在看起来好像时间还不够。
桑束和师稼回了招待所,这晚上师稼没有抗拒桑束的怀抱,甚至是她主动想寻求一点温暖,像是一只猫儿一样蜷缩在桑束怀里。
折腾了一整天,身体很累,但精神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师稼在桑束怀里打了个滚。
桑束同样睡不着,她伸手抱着怀里的女子,“别想了,快睡吧。”
师稼:“睡不着。”
如果是平常,桑束肯定会说“再不好好睡觉我就亲你了”,可现在她只是拍着师稼的后背,低声安抚:“都会好的,都会过去。”
她心里同样愤懑不平。
“也不知道李可可跟着我们回去后看见她母亲那般模样,会怎么样……可能真会觉得天崩地裂吧。”师稼说。
桑束:“还会有人去爱她的,你必须知道无论我们是谁,无论现在有多少人关心我们,但到了生命最后,陪伴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希望她以后生命中再无阴暗,此生充满阳光吧。”
师稼心里难受得有点忍不住想哭。
“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是所有的失去都能被时间抚平。”她低声说,就像是她母亲,离开就是离开,不论师家的人说得有多么诚恳道歉,但她要的原本就不是找到亲生父母,她只想跟宋老师还有母亲一家三口,像是小时候那样,在一个安静的小乡镇里,一家三口都是镇上的教书匠。周末时,她还可以跟宋老师一起做手工活儿,而母亲坐在那一架老旧的木质钢琴前,一边弹奏着乡间小区,一边抿唇微笑看着她和宋老师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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