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珠认得,这盏漂亮的小灯不就是一直挂在陆棠桦床头的那盏吗?怎么突然被放到她的案上了?
苏念珠朝陆棠桦那边看一眼,没了琉璃绣球灯,龙床周围黯淡不少,男人躺在那里,露出清晰的身体线条。黑暗笼罩而来,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隐绰绰瞧见他搭在床畔处的手。
这是苏念珠第一次注意到陆棠桦的手。
他的手很漂亮,不像他的脸那样锋芒毕露,反而透着股苍白的秀气,甚至连指尖都是漂亮的嫩粉色。像只剥开了外头的硬刺,露出内里柔软的肚皮的小刺猬。
苏念珠提起那盏琉璃灯,将其重新放回陆棠桦床畔。
男人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可苏念珠明明看到他自额头滑下的冷汗,浸湿了鬓角。
苏念珠想起一件事,原书里的暴君似乎极怕黑,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一定要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床畔放一盏灯的缘故。
没有灯,他是睡不着的。
苏念珠叹息一声,将灯挂好,正欲转身离开,却不想男人那只原本搭在床畔处的手猛地一动,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
女人的腕子细腻绵软,两指便能全部圈住。很软,很细,脆弱到令人产生一股想狠狠捏下去的暴戾之感。
苏念珠以为男人醒了,可转头去看,他虽一脸冷汗,但闭着眼。
腕子有些疼,苏念珠抽了抽,没抽开。
她叹息一声,扬起另外一只手,“啪”的一声打到陆棠桦的手背上。男人原本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背立时生疼起一片红痕,还带着五个清晰的巴掌印。
陆棠桦猛地惊醒,他赤红着一双眼,先是看到苏念珠那张面无表情的漂亮美人脸,然后注意到两人交握的手,立刻甩开,一副“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想干什么”的表情大怒道:“你想干什么?”
苏念珠:……
等一下,“陛下,你的手能动了?”
陆棠桦沉默了一会儿,道:“能挣扎了。”
苏念珠立刻想起了晨间的事。
苏念珠:……一只手而已,能做的事情不多,其实她真的没有太大的兴趣。
再等一下!“陛下您的手,是什么时候开始能动的?”
陆棠桦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上突兀升腾起两朵不明显的红晕。
苏念珠突然间就悟了。
今天早上陆棠桦的手不是她自己抱过去的,而是他自己伸过来的!他伸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苏念珠长长叹息一声。
他还是不相信她。
想要掐死她! 苏念珠不知道,如果自己把陆棠桦救活了,她会不会变成农夫。因为陆棠桦这条蛇对她的敌意太明显了。
自从他的手能动以后,就开始天天撩开那片细薄的明黄床帐子看她。
那双漂亮的玻璃眼珠子盯着她,就跟盯着贼一样。
苏念珠觉得,是时候开始为自己打算了,如果她不想做那个农夫的话。
是夜,孙天琊照常来给陆棠桦扎针。
苏念珠撑着眼皮子等孙天琊扎好,然后亲自将人送出去。
冬日夜间风寒,孙天琊身上穿了一件半旧袄袍,身上的药箱沉且重,他露在外面的手被风吹得微红。
苏念珠也冻得够呛,她一边哆嗦,一边从宽袖内取出一张纸递给孙天琊。
孙天琊接过,打开,面露诧异。
苏念珠看到孙天琊的表情,脸上难掩得意之色,“我给它取名叫轮椅。你瞧,腿脚不便的人能坐在上面,靠手臂的力量滑动轮子。”
不料,孙天琊盯着纸张笑一声,“轮椅?”
“嗯。”
“四轮车什么时候改名了?不过这名字也挺贴切。”
四轮车?
“什么是四轮车?”苏念珠一脸懵。
孙天琊甩了甩苏念珠给他的纸,“这不就是四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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