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擎苍默然了一瞬,看着秦无咎就如看着几年前在漩涡中挣扎的自己,“不仅要查清,还要快,不然即便太子殿下最终脱身,也要沾一脚泥。”
他递了一个纸卷儿给秦无咎,“这是我按照你说的查到的,你所料不差,除了没有直接证据,你推测的那些应该就是事实。”
秦无咎接过来,从头到尾看完,里面记载了二十年前临川公主生子前后,靖安侯府所发生的一切。
彼时,临川公主身怀六甲,却发现驸马陈北偷偷养了外室,儿子都有了,惊怒之下,不顾左右阻拦,只带了几个人贴身伺候的人离开公主府,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闯进靖安侯府兴师问罪。
靖安侯府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公主突然生产,在靖安侯府中产下一女。因为产后状况不好,公主在靖安侯府待到满月才离开。
在公主生产前一个月,靖安侯夫人刚刚早产了一个女儿,而现在的公主之女乐阳乡君,自幼就得精细养着,长大后却仍不如寻常女郎康健。
秦无咎心说这就对上了,她一直想不通的就是,谁那么大本事轻易从公主府中换掉了孩子,如果是在靖安侯府生的,就说得通了。
她向柏擎苍道谢,“不用再查下去了,我能查到这个程度已经到足够,总要给别人留下施展的余地,更重要的是,在我与太子殿下相认之前,不要把你牵扯进来。”
柏擎苍欲言又止,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到底没说什么。
被指派到工部观政的谭宁,听说秦无咎刚到刑部报到,就被分去跟进魏行一案,他非但没有担忧,还带着几分雀跃说道:“师弟是得了乔翁真传的,指定比那些人强。”
乔翁是青云县的老捕头,正应了高手在民间那句话,乔翁查案缉凶自有一套章法,有他在,青云县几十年从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秦无咎是个什么都肯学的人,前世杂七杂八的装了一肚子理论知识,因为谭宁与乔翁相识后,两人奇异的成了忘年交,乔翁更是把自己的本事毫无保留的教给了秦无咎。
秦无咎没有谭宁那么乐观,第一天就感受了若有若无的排斥,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她什么,秦无咎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找出魏行自杀的破绽上。
盯着别人的白眼和呵斥,秦无咎翻阅了所有关于此案的记述、验状和证物,终于有了发现。
魏行死时穿的外袍的衣襟上,有几块不规则的泥点样的污渍,但比泥点的颜色要鲜亮一些,有点接近红褐色。验状上只写明不是血迹,具体是何污渍则没有明确。
秦无咎一开始也没想起来那是什么,只是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直到晚上再次见到柏擎苍,她呼啦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她拉着柏擎苍就走,“有发现,我们边走边说。”
有柏擎苍这位东宫卫率在,秦无咎也不用顾忌巡街的武侯,两个人骑马沿着源河一路下行,在离伏波门的不远的地方下马。
今晚恰逢望日,一轮满月升在半空,荡漾的水波撞上如银似雪的月光,源河上便泛起粼粼的波光。
此处正是当年他们为躲避搜查,从漕船上跳入河中的藏身的河段。
秦无咎疾步走向河边,“我不会记错,那日衣衫尽湿,又没得替换,生生在身上捂干的。”
柏擎苍忆起她当时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垂眸遮住了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
当时衣衫上沾了粘腻的水藻,船舱中昏暗,她没清理干净,等到第二天与柏擎苍分开后,才发现沾在衣襟上的水藻已经干了,手一搓,就在衣襟上留下了红褐色的斑点。
“劳烦柏卫率明日一早让人从河中取一桶水来。”君无咎沿着河边来回走了几趟,发现这一段的源河两岸,远比不上上游繁华,在月光的笼罩下,越发显得静谧。
一阵夜风拂过,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上了鼻尖,秦无咎抬手蹭了蹭有点痒的鼻子,便觉手指上好像沾上了什么东西。
借着明亮的月光,她辨认了一番才看清那是一朵柳絮。
抬眼望去,源河两岸遍植垂柳,此时春色已深,若是白天,定然能看见漫天杨花飞舞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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