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小沈公子确实言出必行,可是,人心易变,都过去快三年了,沈公子的身份地位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怕是他自己也不能保证自己一直能秉持赤子之心吧。”甘草还是不能放心。
秦无咎微微一笑,“甘草,维系我和他之间关系的,从来只有情谊,而不是其他身外之物,若是情谊不再,这段关系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即便真如你说的那般,难道我还能成为怨妇不成?我又不是非得靠男人才能活着。你看,咱们云中坞越来越兴旺强盛,这才是你家女郎的立身之本。”
甘草若有所思,“婢子好像明白了,您跟沈公子是一样的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因此才不会患得患失,这就是您以前说过的‘自信’?”
秦无咎点点头,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与沈渊情况特殊,前生今世的纠葛,当然这个就不能跟甘草说了,只道:“婚事不急,是我让他往后放一放的。再说了,入赘的话,要提亲也合该是咱们去提。”
刚有点明白的甘草瞠目结舌,“真,真入赘?他不怕别人小瞧了他?”
也不怪甘草惊愕,实在是赘婿地位尴尬,沈渊如今也是一方诸侯,真要是入赘他在人前怎么能抬得起头来。
秦无咎没当回事,“谁敢小瞧了他去?规矩都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在绝对实力面前,来历出身都不是事。”百里奚还举于市呢,五张黑羊皮买回来的一代名相,谁能小瞧?
“就是个名头而已,云中坞以及周围依附的百姓奉我为主,是因为我是说一不二的荀氏家主,世道对女子苛刻,我若嫁为人妇,身份改变,这一切都会被默认成为夫主的,云中坞难免心思浮动,如今的大好局面可能就会出现意外,沈渊说入赘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另一点秦无咎没跟甘草说,郑氏是大族,沈渊能杀了郑修,但不能杀尽郑氏,他身居高位,难免郑氏会贴上来。
沈渊不想跟他们再扯上关系,单纯改姓并不能完全与郑氏撕撸开。而入赘就不一样了,礼法上与郑氏再无瓜葛。
沈渊若是知道甘草对他充满怀疑,一定会觉得十分冤枉,他比谁都渴望能早日与秦无咎成亲,上辈子的隐忍爱意,如今一旦释放,犹如脱缰野马一样难以自控。
他夜以继日处理公务,政务、钱粮、军事……诸多事务一股脑的压过来,直叫他忙了两个多月才告一段落。
不等喘一口气,沈渊就赶到了云中坞,愣是住下不走了,用最快的速度一口气走完六礼,两辈子的心愿终于达成。
沈渊头戴爵弁,身着玄端礼服,缁衪纁裳,配以纁色韠和革带,腰束外玄而内黄色的大带,脚蹬赤色舄,配授、刀、充耳,与身穿纯衣纁袡,赤履佩玉的秦无咎并肩而立,行告天、告庙之礼,同牢而食,合卺而饮。
桃花眼中满含笑意,映得沈渊那张脸越发容光摄人,他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秦无咎,她微微垂头,白玉般的面颊上一抹薄红,长长的青丝为他挽起,露出一段雪白的颈项。沈渊心中顿时一片火热,不由得紧紧握住秦无咎的双手。
人声渐悄,红烛高烧,罗帷帐里,人影成双。从此后,他与她尊卑一体,生死以共。
一睁眼,秦无咎觉得自己晃晃悠悠,抬眼打量一下,这是在轿子里?不对,这空间可比轿子宽阔多了,也华丽多了,镶金裹玉,雕龙刻凤。
龙凤?秦无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一身吉服亦是绣着龙凤图案,衣裳下缘绣的是海水江崖,再加上凤冠霞帔,原身地位不低,最起码是宗室女。
她再打量几眼坐的车驾,应该是翟车,是妃嫔还是公主?
正在此时,车驾停了,外面高声唱礼,“公主出降。”
秦无咎被搀下翟车,旁边伸过一只男子的手来,想要扶一扶她,秦无咎皱了皱眉,鼻子一动,闻道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她脸上就变了,一拂袖,挡开那人的手,便往后退去。 秦无咎苦研医学一世,亲自辨别、炮制药材无数,练就了极为灵敏的嗅觉,能根据汤药的气味辨识药方,对于某些病症造成的特殊气味,更是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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