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白凤凰身边安慰她的人, 居然是顾翰林的父亲顾老爷子。他昨夜也是特意让大儿子去火车站接人, 没想到被堵在车站门口半天不得进。再一听闻居然是“弟媳妇”被人刺伤了。
顾老爷子今天一早就赶来了仁济医院,知道是自己的老友负责抢救后, 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实在不行,就亲自上阵!中医治疗急症,也是有一把刷子的。
白凤凰知道这位长得跟老神仙似得老先生, 是全国闻名的老~中医,他既然那么说,想必小夏应该是无碍的,也放了下了一半的心。
说起来,小夏的这位校长朋友,真的没话说。据说昨天他们被困在火车站里不得出,还是他急中生智朝天放枪,才让医生们把担架抬了出来。
从昨天到今天,小夏在里头抢救了多久,他就站在这手术室的门口多久。坐也不坐,水米也一点不进,十几个小时下来,饶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一直到今天顾老爷子来了,勒令他坐下吃了早饭,他这才休息了半刻不到。放下饭碗,又这样立在手术室门口了。
做“兄弟”的做到这个份上,小夏这辈子也算是没有白活了。
“伯母。”
就在白凤凰感慨的时候,顾翰林那仿佛木雕泥塑似的身躯终于微微动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她。
“罗大少爷现在可是在巡捕房?”
“是。”
白凤凰点了点头。
“大少一早就去巡捕房问话去了。那疯女人简直岂有此理,她的男人跳楼自杀,是被李家兄弟逼死的。和我的小夏有干系?”
说到这个,白凤凰简直恨不得此刻就飞到巡捕房的监牢里,把那姓唐的女人给一口口咬死。
“八夫人,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回上海的火车班次的?”
顾翰林虽然站了一整晚,下巴颏上都冒出了点点青色的胡须茬,但是精神却似乎吓人的好,一双眼睛透着精光似得,透着异样的神采。
“原先因为公司里要开股东大会,定的是十一月二十号的回程。不过中间有一天,阿乐突然打了电话过来,说夏至在天津病了,要延后回程的时间。最后还是你们出发前一天,才将到达的时间和车次告诉了管家。原来大家都准备好了,要给小夏接风洗尘……没想到……”
说道这里,白凤凰不由得又悲上心来。
儿子长那么大,第一次出那么远的门,好不容易盼着回来了,热茶热饭都准备好了,迎接的却是孩子被送到医院,生死未卜的消息……
“我也是出发前一天,才打了电话给家里,告知大哥我的回程时间。”
顾翰林低头看着白凤凰的一双和罗夏至肖似的美目,紧握的手掌被自己的指甲刺的生疼,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那么……那个姓唐的女人,又是从哪里知道,夏至他是什么时候到达上海的呢?”
他昨天站在这里,想了一个晚上。
得出唯一的结果就是——罗家有内应!
他既然点到这里,白凤凰也不是一个蠢人。
带着一阵疾风,白凤凰气势汹汹地坐上了汽车,杀回罗家。
一贯柔弱的她,如今犹如一头愤怒的母狮子。
“居然敢伤害我的儿子,不管你是谁……”
不管是谁,我都要将他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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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指使你来刺杀罗夏至的?说!”
梁少龙冷着脸,坐在侦讯室的角落,看着如今新任的华人探长再一次重复了说了一整晚的话。
“没人指使我。我杀他,是为了给亡夫报仇。”
女人不徐不疾地重复着第一百遍的回答。
“你难道不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突然,她抬起头,看着审讯室上方那一方不足方寸的天窗,有晨光透入,想必是一个美好的天气。
“天亮了……不知道那位罗公子如今是死是活。他要是死了,那我偿命就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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