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回翻身上马,脑后漆黑如墨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划起一道凌厉的弧度,随后马蹄声再起,马队离开了多悦坊。
“快关门!关门!”
附近的妓院青楼连忙吹了灯笼,把客人们请出门外,所有姑娘小倌全都缩回了房里,但还是有好些趴在栏杆上,痴痴看着那道红色的背影。
“看什么看!看死了你也入不了都督的眼!”
妈妈气呼呼地揪着那些孩子的耳朵,等把他们都赶走了,她也趴在栏杆上,痴痴地看着那道身影。
谁都知道锦衣卫的裴回裴都督是玉面阎罗,但架不住……他实在生得俊啊。
镇抚司,地牢。
“你们有什么就冲着我来!我娘子与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严重飞来了镇抚司倒是条硬汉,被鞭了上百鞭,嘴里也只有这句话。
裴回坐在地牢外边的小厅,厅内燃着梅花冰片,地牢里常年不散的腥味便被盖过了。
裴回垂下鸦羽般的眼睫,玉白的手指轻敲着桌子,听着手下的汇报,嘴角微弯。
“他是知道我不喜动人家眷,便猖狂起来。”
“严大人是个硬汉,我本是想打算与他亲近的。”
“这事本不该我来办,可惜严大人牵扯了谋逆案,圣上要听个明白,他不说可不行。”
裴回抬眸看向正在听候指示的下属,那人十分机灵便躬身说道。
“听说严大人擅长雕刻作画,平日最是爱惜他那双手……”
“如此,”裴回笑了笑,“便请他洗洗手罢。”
片刻后便有锦衣卫提着两桶还在冒着泡的滚烫热油往地牢走去。
既然都督说要洗手,就不能囫囵吞枣。
那热油必须得一勺一勺地浇到那人的手背,手心,与手指上,一点也不能错过。
这是个精细活,看严大人什么时候不想洗了,那时候才能结束。
裴回听了一炷香工夫的诅咒,求死,与谩骂,最后仍是那喜庆脸的锦衣卫上来报信。
“招了。”
裴回点点头,他示意下属把折子写好,他好明日呈于圣上。
裴回起身往门外走去,一路上都有锦衣卫迎着裴回出门,在最外间的大堂里,还有锦衣卫给裴回重新洗手净面,用燃了冷梅香的香炉在裴回周身转了一圈,才徐徐退下。
裴回独自走出镇抚司大门,上了自己的爱马香逐,就这么悠哉地上了街。
芙蕖多情的灯笼也已挑下,妈妈抚着心口刚刚躺下,就听到门外有龟公焦急的叫门声。
“妈妈!快让姑娘和公子们起来!”
“起来做什么!今夜不做生意!”妈妈厉声骂道。
今夜发生了这么个事,还不得等风声过去再说啊!
“……都督,来了。”
龟公这话一出,妈妈的背上就起了一身冷汗。
裴回坐在芙蕖多情的大厅里,热茶已上了。
妈妈几乎要跪下般朝裴回福身行礼。
“不成想,都督这就回来了。”
裴回轻笑一声,琉璃般冰冷的眼珠在妈妈身后转了一圈,数十个姑娘和公子已重新上了妆穿好衣裳,摆着一脸甜笑。
帘幕后也开始有叮叮当当的乐器开始弹奏。
“我办案总是很快的。”
裴回手指将热茶移开,显然是不要喝这个,一旁就有极有眼色的公子送上一壶热酒。
仍是翡翠般的绿液。
裴回这才拿起酒杯,饮了一口。
“弹春日曲来听,”裴回想了想,又补充道,“今日喜庆。”
帘幕后徒然一静,之后就立刻响起了丝竹弹唱之声,喜庆极了。
裴回听着曲子,喝着热酒,还有姑娘与公子在旁说着日常趣事谈笑。
这漆黑一片的多悦坊,仿佛只有这一座馆子亮如白昼。
妈妈站在一旁,不时用手帕擦着额上汗珠,生怕哪里引得裴回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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