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将军,你醒了,”程解意将选好的木芙蓉放入花瓶中,朝万秋声微微一笑,“我闲着无事,便与侍女们在后院采了些木芙蓉。”
“……为什么要采?”万秋声问。
“致歉,还有……我想将军也许会喜欢。若是不喜欢,我回去时便带走,绝不让将军忧心。”
少年抿着唇,像是有些紧张万秋声的反应。
万秋声没说话,只上前几步在程解意面前单膝跪下,一手捏起程解意的脚踝来。
“万将军?!”
程解意大惊失色,万秋声这么跪下一躬身,他身上那本就松垮的衣衫便滑到了肩头,露出了从锁骨到腰腹的大片肌肤。
那肌肤白得耀眼,程解意都不好意思不知是要撇过头去,还是让万秋声先穿好衣服。
不,让人穿好衣服这句话怎么听都觉得不是很对。
然而万秋声只动手除下了程解意的袜子,唤来侍女取双新的来。
“这花我很喜欢,只是陛下以后无需亲自去采。”
万秋声又牵起程解意的手,仔细打量着少年细滑如丝绸的手有没有被花枝伤了哪里。
宫中几日前就有消息传来,这位冷宫中的小王子是会武的。虽然不知功法为何,但却能一剑削下三百丈外的仙人骑凤像,显然与外表不同,新王并不孱弱。
可万秋声就是忍不住担心,这少年独自坐在长廊外,还趁他睡着跑到后院去与侍女摘花,连他都未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我的那些侍女,一定与你说了很多话吧?”万秋声问。
“也不是很多。”
程解意摇摇头,侍女们只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基本上程解意一开口,侍女们总要愣上好一会。
程解意知道笙歌长乐是恋声一族,担心又惹出什么麻烦,之后就都闭口不言,只比划。
万秋声听了答案还是有些不满,他蹙起眉,像是有些生气,但又不是对程解意生气。
他轻叹一声,拿起那瓶花,对着光看去,瓶中的木芙蓉都生得极好,花瓣厚重,层层延展,颜色层次分明,再巧手的画师也调不出这样灿美的色泽。
万秋声手指轻轻拂过重重花瓣,花上像是也沾染了程解意的香气。
想来程解意是看到了内室里的摆设,便猜到万秋声喜欢木芙蓉吧。
这点心思别人做来万秋声会觉得有些思量过重,但程解意这么做,他也知道程解意是有目的的,但万秋声却无法生气。就像一只刚出生的毛绒绒的小兔突然噗叽一下撞到人的心房上,软绵绵暖呼呼,谁又气得起来呢?
“陛下今日是第一个到我这来的吗?”万秋声放下花问。
“我今日只来找你,”程解意抬眸一笑,“我虽不知当初将军给我玉叶的用意,但那到底是将军给我的,但我却没有保护好。”
“再次向您致歉。”
程解意临出宫前确实投了几次骰子,次次数字都不一样。程解意就决定先去找最该找的人——万秋声。
任谁在登基大典上被人捏碎了求亲的玉叶,还被程解意“悔婚”,还能接受交易离开王宫,可算是忍耐力超群了。
但程解意并不想让万秋声一直忍着,忍久了就真成了恨,最后也许真的要刀剑相向才能事了。
万秋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看人的时候从来不会回避,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视线会迷惑人心一般,总是看人看得极深。
意志不坚的人对上程解意的视线,大约都会像块在烈日下渐渐融化的冰块一般,连自我都会消融。
“若是想道个歉便了事,怕是没这么容易。”
万秋声到底是万秋声,他叫来侍女将花瓶放入房中,便带着程解意下了楼。
“那我应该做什么您才会气消呢,成亲还不行,我,我还未到上族谱的年纪。”程解意立刻说道。
“……哦,居然猜到我在想什么,既然不行,那便留下听一曲吧。陛下来了,我却倒头大睡,不是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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