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将这些人全都揪出来。否则,放任他们一日混在百姓之中,金陵便一日不太平。
但是,就像今日一般,那些人混在百姓之中,一旦挑起事端,就会有百姓被煽动,跟着一同起哄。
人数一多,主使又和无辜者混在一起,这时候再想将他们揪出来,便是难上加难。
君怀琅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君怀琅的门被敲响了。
他让人进来,就见是今日那个河堤上的主事官员。
“世子殿下。”他行礼道。“今天河堤上所有作乱的流民,已经全部关押好了。其中有一百来个受伤的,下官便来问问怎么办。”
君怀琅沉吟了片刻。
“去府库里提出药材来,再派大夫过去,尽快将他们医治好。”他说。“每日将情况汇报给我,万不可耽误。”
官员应下。
君怀琅接着道:“至于剩下的那些……全放了。”
官员一愣,不解道:“……都放了?”
这……早上让抓人的是他,怎么到了晚上,就又要将人全放了去?
君怀琅淡淡嗯了一声。
“接下来,我说的这些话,你一定要听好了。”他说。“每一句都要按我说的去执行,知道吗?”
那官员看向他。
这位世子殿下虽说极其清贵,人也冷淡疏离,但脾气却好,是个极其好相与的。
但此时不知如何,他身上竟有股不容置疑的威压,让他不由自主地要按对方说的话做。
一时间,竟有两分像那位活阎王似的广陵王。
“是,还请殿下吩咐。”他连忙应道。
君怀琅点了点头。
“放人时,只管放出风声去,说此番堤坝上有动乱,我极其震怒,一定要将此事查清楚,闹事者,一个都不放过。”他说。“但是金陵人力物力极缺,根本无法关押这么多人,下属纷纷劝说,我父亲和沈知府也施压,于是我一气之下,把人全都放了。”
官员听得直愣。
这……哪有这般败坏自己名声的?
但君怀琅要的却就是这样的结果。
这样的消息放出,动乱者之中的普通百姓一定会被震慑。毕竟引得主事的贵人动怒,他们哪敢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但是混在其中的匪众就不一样了,他们一看自己被激怒,同时又没有能力关押他们,一定会以为他们要做的事初见成效,可以再接再厉了。
接下来,就要放下诱饵,给他们一个继续作乱的理由了。
“再安排下去,因我震怒,此后工地中的饷银一律减半,省下的钱权当赔付工地的损失。再将这些银钱送去给沈知府,让他以他的名义,给家中有劳工的妇孺每日多加一餐饭食。”
君怀琅接着道。
毕竟普通百姓,绝不会管真正下令的官员是谁,即便减少了银子,他们养家糊口的压力却立马减小了大半,这样算起来,反倒是他们得了好处,自然不会再生事端了。
而那些作乱者……他们只想要闹事的理由,自己也给足了。
官员连连应是,却没听懂他要做这些事的理由。
“然后呢?”他问道。
君怀琅看向他,淡淡一笑,一时间,如冰消雪融,兰花初绽。
“然后,等。”他说。 这之后, 君怀琅仍旧日日去工地,并且因着事务繁忙,竟将他门口那些吓人的锦衣卫都派遣走了。
不过, 即便如此, 这几日也没人敢接近他的屋舍,即便是下层的官吏前来汇报工作, 也都战战兢兢的。
众人都传,原来这永宁公世子并不真是个好相与的。之前只听闻广陵王暴戾,没想到这位世子殿下,也没好到哪儿去。
想来也不过是个寻常公子哥,身上还是有股世家公子的霸道习气。平日里无事发生也就罢了, 可谁若敢给他找麻烦,那他就不会再跟人讲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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