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崇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厌恶这种不受臣服的感觉,尤其面前的,是他亲手养大的狗。
“怎么?”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臣属回来,替广陵王办一件事。”他说。
“何事这般紧急,也该给你义父行礼!”旁边的吴顺海忙道。
却见段十四淡淡看了他一眼。
下一刻,少年鹰隼般的身影骤然而起。
剑光乍起,一柄利刃直刺段崇的胸膛。
段崇在他的剑气之下,重重摔倒在地,殷红的血,霎时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袍,流了一地。
“臣属前来,替广陵王取你性命。”段崇单手执剑,站在他面前,淡淡说道。
他这一剑,刺入的是右胸,并没有中段崇的要害。他痛呼了一声,紧跟着便拼命大叫起来:“来人!快来人!”
但是,四下一片安静。
段崇的视线有些模糊。
他看见,竟然有不少番子,静静站在那里,已然不知何时,成了薛晏的臣属。
其余的,全都被骤然出现的锦衣卫控制在原地,动弹不得。就连旁边的吴顺海,也被一锦衣卫扼住咽喉,即便挣扎,都挣扎不起多大的幅度。
段崇对上了段十四的目光。
“王爷有令,当年你刺了我父母多少刀,如今便要臣属还回多少刀,一刀不可少。”段十四说。
下一刻,剑刃拔出,重新刺入了段崇身体的另一处。
仍旧不是要害。
“总共一十七刀。那时臣属三岁,数得还算清楚。”段十四说。
四下一片安静,只剩下刀剑反复刺入骨肉的声响,和段崇逐渐微弱下来的痛呼和咒骂。
最后一剑,刺入了他的咽喉。
温热的血溅在段十四的脸上。
段十四身上和手上,已经染满了鲜血。
就在这时,有一锦衣卫冲了进来。
“役长,城中有报,有官员携着不少官兵,往永宁公府去了!”锦衣卫抱拳道。
段崇回过身。
他浑身染血,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脸上的血渍往下淌,让他有些不舒服,他抬起血淋淋的手背,擦了一把脸颊。
霎时几道血痕横亘过去,让他看起来更加凶恶了几分。
“王爷何时能到?”他问道。
那锦衣卫道:“还有几刻,王爷便会到城外的军营。此时燕云铁骑已整装待发,只等王爷驾临,便要入城了。”
段十四粗略一算,时间差不多。
“走。”他说。“去永宁公府。” 这官员姓赵, 在今日之前,他还一直籍籍无名,是个不过从三品的京官。
勉强算得上个高等官员, 逢年过节, 也收得到地方小官送来的炭敬冰敬,但是在这遍地大官勋贵的长安, 确实排不上号。
就连每年给许家送上年节大礼的礼单,都排在了老后头。
不过,这位赵大人极擅钻营取巧,生来就是个人精。他投其所好,给许相和许宗纬送过几次礼, 还恰好巴结到了他们的宝贝孩子许从安,时日久了, 也在许宗纬面前得了脸,逢年过节,在送上礼单之后,还有机会在许府坐一坐,喝杯茶。
也正因为如此, 这位赵大人的官位和地位也水涨船高, 拿到手里的差事,也是在圣上面前得脸的肥差。
赵大人知道,他这队是站对了。
朝堂上除了那些籍籍无名的闲散官员,拢共不过江许两家。莫看江家同样势大,甚至江相位列左相的同时,还兼任太傅。
但江家那边的官员,都是一群穷酸书生。虽说赵大人同他们一样,也是读书人出身, 但是赵大人自诩自己没他们那么不清晰。
满口仁义道德、匡世济民,说的都是些没边没际的大话。那一群人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实则手里有兵有权、赚得到钱的又是谁呢?
自然是许家一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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