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也不能任由淑妃真这么做。未来的薛晏睚眦必报,他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把今日之仇回报给君家。
可是,该怎么说,才能不让点翠起疑,又能扭转局势呢?
君怀琅脑内灵光一现。
他从前在官场,总有一种人,惯常以示弱博取利益。丁点儿大的事,往往能哭得声泪俱下,让人觉得他可怜,同时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君怀琅从前最看不起这种人。
但此时,他虚弱地咳嗽了两声,睁开眼眶泛红、闪着泪意的眼睛,嗓音沙哑,还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姑母,那儿好冷啊。”他说。
淑妃连忙问道:“哪里冷?”
君怀琅忍住自己内心深处泛起的羞赧和恶心,清冷的嗓音里满是浓重的委屈。
“就是西厢房。那里连个火盆都没有,侄儿在那站了一会儿,就冻得跑回来了,可是梦里却又被关在了那里,我想找门,却出不来,只是冷。”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的那个即将丢了饭碗的太医也绝处逢生,连忙道:“定是如此了,娘娘!西侧没有地龙的房屋阴冷潮湿,昨夜又刮了风,世子一定是冻病的!”
恰在此时,一早便被太监带到东侧殿的薛晏,正好走进门来。
隔着堆金积玉的两进大房间和层层叠叠的纱幔,君怀琅这幅面色潮红,眼眶通红,神情委屈的样子,正撞入了他的眼中。 君怀琅此时稍醒来了些,也能看清此时房中的情形。
他看到淑妃满脸泪水却松了口气的模样,看到跪在地上的太医绝处逢生的惊喜,也看到了点翠神情不自然地转身就要出去,似乎是要装傻,赶在淑妃收回成命之前,去将她方才的吩咐办了。
君怀琅立刻叫住了她。
“点翠姑姑,我有些渴了。”他哑着嗓子说道。
他此番算是隐约发现了——装傻示弱虽说卑劣,但确实好用。
点翠被他喊住,只好尴尬地转身,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手边:“殿下总算醒了,可让娘娘担心坏了。”
“只是吹了风罢了。”君怀琅说着,慢慢地小口啜饮了半杯水,接着佯作疑惑地问道。“点翠姑姑,你刚才要去哪儿啊?”
点翠顿了顿,看向淑妃。
淑妃知道君怀琅只是冻着了,心下松了口气,也不想让他听到那些阴私。她擦了擦眼泪,说道:“只是让她领太医去开药方罢了。”
说着,她还斜了太医一眼:“还不快去?”
太医如蒙大赦,连连应是,从地上爬起来,对点翠笑得见牙不见眼:“还请这位姑姑带路。”
点翠暗地里咬了咬牙,带着他出去了。
这时,守在门口的宫女才敢小心翼翼地说:“娘娘,五殿下和郑总管到了。”
淑妃擦干净眼泪,淡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宫女连忙应是,这才让两人进来。
“昨天夜里,是怎么了?”淑妃问道。
薛晏没说话,郑广德站在旁边也不敢说话。没多久,淑妃就不耐烦了,拿起旁边桌上的一个佛手瓜便砸向郑广德:“哑巴了?”
君怀琅连忙要开口。他有些急,喉头一紧,便又咳嗽了起来。这次倒不是装的,咳得他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眼中也浮起了泪。
淑妃连忙去看他。
一双冰冷的、向来冷眼置身事外的琥珀色眼睛,也不自觉地落在了他身上。
接着,君怀琅暂且止住了咳嗽,哑着嗓子,先笑着安慰淑妃:“没事,姑母,就是嗓子有些痒。”
淑妃连忙喊了个宫女:“去让太医开好药以后,先煎一副药送来再走。”
君怀琅又抬起眼,眼里咳出来的泪光还没消,看向了薛晏:“就是见到你才想到。昨日我披风落在你那里了,如果方便,还请你帮我送回来。”
一个披风倒是不值什么钱,但君怀琅要起个话头,将郑广德不敢说的那些话告诉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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