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药,需得来路不明才行。”他说。
进宝自然不敢再问为什么,只好问薛晏,取到药之后怎么办。
没想到,他这主子要他做的事,比联络宫外死士更要命。
“去将这些东西,一并藏进点翠的房中。”薛晏把一些不知从哪儿来的针头线脑放在桌上,命令道。“她房中定会有些药,藏在看似明显、实则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香炉、妆奁、茶罐之类,你去找找,找出来以后,包上一部分,一同藏在她房中,再带一些回来。”
这……到人家房间里去做?
进宝被吓得够呛。
但他这条小命,连带着家里老老少少,全捏在薛晏手里。
他的潜能竟是被这种强迫硬逼了出来,成功地按照薛晏的指点,把这些事都做好了。
于是,就在那天,他眼睁睁看着薛晏和君怀琅两人的布置,一步一步将点翠逼死在面前。
进宝的手上,也算沾了血了。
西侧殿除了他,再没别的管事的奴才了。他吓得腿都打圈儿,只觉得点翠会在梦中向他索命,但还是强提着一股气,佯作不知情,带着人处理了尸体,又弄干净了血迹。
毕竟,他若露出马脚,死的第一个仍旧会是他。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点翠也没找他索命,反倒是他自己,见着血啊尸体啊的,都不怎么怕了。
但是,进宝还是有些疑惑。
他见自家主子神色平静,看起来心情不错,便壮着胆子问道:“可是,主子,奴才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薛晏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进宝看那眼睛里没有凶光,就知道薛晏是默许了他问,连忙开口道:“那日那宫女撞死在仓库里,离主子也不算远。主子武艺高强,明明能拦住她,为什么却任由她撞死呢?她若不死,带到慎刑司去,说不定还能问出点东西。”
“问不出的。”薛晏淡淡道。
“咦?”进宝不解。
接着,他听薛晏说道:“指使点翠的人,是宫里的,这是他们的地盘,不比东厂那般束手束脚。他们有的是办法,让那宫女在慎刑司什么都说不出就意外死亡,让此事不了了之。与其这样,不如让她在皇帝面前畏罪而死,给那蠢货心里留个印象,好让他自己追查下去。”
进宝听他左一句“皇帝”、右一个“蠢货”,都是够杀一百个脑袋的话,听得他脊梁骨发冷,却又不敢反驳,只当自己方才是聋了,什么都没听见。
“那……陛下能查得出来么?”他小心问道。
薛晏轻描淡写:“他没这本事,但用作警戒是够了。那边的人谨慎,不会再放人进来了。”
原是因为这样!进宝恍然大悟。
“只可惜,幕后主使怕是查不出来了。”他叹道。
“怎么查不出来?”薛晏瞥了他一眼。
进宝对上他的眼神,心里又是一咯噔。
完蛋。这个眼神一看,就是又有掉脑袋的事情要自己去做了。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进宝战战兢兢。
薛晏戏谑地一勾唇:“长进了。”
说着,他将一个小纸包放在桌上,说道:“这是你上回偷来的药粉。等到这月十五,还是原来的时间,仍去那处,会有人接应你。让他们去查这药方的来历,以及是怎么送进宫的。……再让他们找个忠心利索、好控制,不会反水的宫女,想办法送到淑妃身边去。”
进宝瞠目结舌:“这……能办成吗?”
薛晏淡淡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燕云铁骑,是燕王花了二十余年培养的精锐雄师。如今燕地虽丢了,燕云铁骑却保留了下来,只是如今没到用他们的时候,暂时寄在燕王旧部、雁门关守将那里。
而随他回来的这几十人,皆是为燕云铁骑豢养的死士,当时是用来刺探敌军情报的,来往两国之间,如入无人之境。
对他们来说,在长安做事,可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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