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院门打开,一回身,便见着何树国和彭文慧两口子都起来了,何树国拉了车子,彭文慧在一边小声地吆喝他慢点。
彭文慧对何夏道:“你爸爸说不放心你这么早出门,非要去看看。”
何树国也没反驳彭文慧的话吗,只是道:“咱们走吧。不早了。”
天已经蒙蒙亮,何夏哽着嗓子应了一声。
何树国拉着车先出门,彭文慧扶着车也出门了,何夏跟在跟在他们身后,借着微弱的光亮,他们越走越远。何夏关上院子门,小跑跟上她们。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
能重生一次,能再次成文何树国和彭文慧的孩子,真好。
在何夏他们走后,何弘义的房间也亮起了灯,关琼英从床上坐起来,推推在边上睡得还香的丈夫:“弘义,你瞧瞧爸妈,你妹妹就是去车站边上卖个茶叶蛋还这不放心那不放心的,还一起送去。”
熟睡中被推醒何弘义本来就难受着呢,听见关琼英这么说,何弘义的起床气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
“你自己也说了,那是我爹娘我妹妹,我妹妹是我爹娘亲生的,他们不疼我妹妹疼谁去?”
何弘义觉得自己的这个媳妇儿自从他妹子离婚在家回来以后就变得越来越小心眼了,什么都想比较。这已经不是关琼英第一次和他说这种类似的话了,何弘义烦不胜烦,说完话,他就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关琼英一大堆抱怨的话被堵在肚子里,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何夏在父母的护送下到了镇上的车站。
他们镇上的车站不大,但这里却是许多中长途车的停靠站,客流量还算可以。
车站门口光秃秃的,什么小摊小店都没有,和县城火车站里还有人卖水果的情景有很大的区别。
何树国帮何夏把摊子支了起来,何夏便和彭文慧找厕所去了。何树国在车站门口搬上搬下的忙碌着,不多时,便有一个等了一半夜车的旅客走了过来。
“老乡,你们这里是卖什么的?”
何树国把洋锅子端上炉子,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他抬起头,见是个穿着西装梳着油头的人,有些拘谨。
“我们卖茶叶蛋的。”何树国将锅盖打开,一股浓厚的八角甘醇味儿混着茶叶的清香味儿便传了出去。
闻着这香味,让等了那么久的车的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来问话的人离锅最近,闻着这味儿,再看着泡在褐色卤水里鸡蛋。
“多少钱一个?”
“一毛钱两个,不要票。”现在的鸡蛋在供销社卖,要票的是两毛五一斤,不要票价格得到四毛多一斤。现在的鸡蛋都小,一斤鸡蛋咋也有八到十个。
何树国说完价钱后有些忐忑,他觉得何夏的价钱定的太贵了,怕人家不买。
来买茶叶蛋的年轻人是县城厂里上班的工人,今年他的工资涨了一些,从原本的三十四涨到了五十块。但他还是觉得花一毛钱买两个茶叶蛋贵了点。
“老乡,能不能便宜点?”
何树国搓搓手,道:“同志,这价钱真的不能少了。我们也就是做点辛苦生意,你看这茶叶这些料都是要花钱的。一毛钱两个鸡蛋不贵了。”
“这鸡蛋是我闺女煮的,她手艺好,做什么菜都好吃,她煮的茶叶蛋味道味道也不会差。”何树国本就不是个多么能言善道的汉子,能说出这么多劝人的话已经是他绞尽脑汁的结果了。
大背头顾客犹豫了一会儿,想到一会儿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才能回家,路上又没有什么吃的东西,去他们那儿的那班车马上就要来了,等镇上饭店开门再去吃早餐就来不及了,他咬牙道:“老乡,给我捡六个茶叶蛋。”
大背头顾客正是年轻力壮容易饿的时候,光吃这六个茶叶蛋他也不过是吃个六分饱罢了。
何树国哎了一声,从何夏塞给她的袋子里找出来一包透明塑料袋,用小漏勺在冒着香气的锅里搅了搅,从最底下捞出六个鸡蛋放进塑料袋给递给大背头。
大背头从兜里扣扣搜搜掏出三毛钱来。双方一手收钱,一手收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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