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太太交握着的手蓦然紧了下,心里竟有几分激动,虽说这丫头丑是丑了些,却是往后要侍候她的人,村子里有几家的老太太有她这福气?她虽没做上诰命,却也做上老夫人了。
原本花老太太因那句不经大脑就喊出的丑鬼抱歉,但既是自家买来的丫鬟,也就没什么好内疚的。
挑剔地上下打量了几眼安柳,安柳忙过来给花老太太请安,一句‘老夫人’叫得花老太太心花怒放,脸上却又绷着,“嗯,起吧,人虽丑了些,倒是个懂规矩的,几岁了?”
花致远惊讶地发现,不过短短两句话,老娘竟就摆起了老夫人的谱,难怪是随时准备着要做诰命的人。
花老太太站在灶间门口,看着安柳在灶台前忙碌。
早饭花老太太对付了一口,午饭还没来得及吃,眼看就要到吃晚饭时候了,肚子都咕咕叫了。
好在安柳手脚麻利,不多时便炒了四菜一汤,端上来真是色香味俱全,瞧着和馆子里的吃食似的。
安柳站在花老太太身后侍候着,手中拿了一双筷子给花老太太布菜,每布一道菜,便给花老太太讲解一二。
口齿清晰,说话讨巧,花老太太很是满意,只瞧着她那张被胎记盖了一半的脸,不住摇头:咋就挑了个这般丑的?不然给儿子收了房,往后还怕拿捏不住章氏?
尝了一口菜,味道也不错,不比馆子里的差,可比起章氏做的却还是差了些味道,凭良心说,章氏做的菜许是没这般花哨,但味道着实无话可说,莫说是这些肉了,就是青菜豆腐都能做出不同的味道来。
好些日子没正经吃过儿媳做的菜的花老太太,突然就想念起章琴的厨艺,竟对之前的冲动生出丝丝后悔来。 花致远要赶回镇上同妻儿一同吃晚饭,见花老太太也没有要留他吃饭的意思,便想着去取些米拉到镇上,之前拉去的米用得太快,大大出乎他的预料,看来这回更要多拉去些才成,怎么也要够用十天半个月才行。
结果到了仓里一瞧,花致远傻了眼,原本满满登登的粮仓里,竟只剩下那么几袋米,瞧着也就够老太太自个儿用一年的量。
花致远回到院子里,朝花老太太问:“娘,仓里的粮呢?”
花老太太在花致远去后面粮仓时,就已经后悔了,听花致远问的还算温和,不像是质问她,便也不那么心虚了,“粮被我卖了,今日村里来了一个米铺收粮的,我瞧着价虽不高,倒也还成,一石粮卖二百五十文钱,还不用送到镇上去,我便都给卖了。”
花致远深吸几口气,心里默念着:这是亲娘!这是亲娘!
最后还是没忍住,“娘,你可知往年粮价是多少?”
花老太太笑,“那也得看今年的粮价如何啊,往年一石粮六百文,那也得今年能卖得上那个价才成,不然总不能让粮放在仓里发霉吧?”
“娘,别家的粮放久了或许会发霉,可如今我们在镇上摆摊,那些粮还不定够用,又岂会等到发霉?难道你把粮卖了,回头我们做生意用时,还要花重金去买?”
花老太太却只道:“我也是怕粮发霉了,原本是好心,倒是被当成了驴肝肺,这好人真是做不得。”
说着,花老太太放下筷子回了屋,‘嘭’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花致远听着关门声,身子猛地一震,却是咬着牙道了句:“你还真是我亲娘!”
花老太太在屋内大吼:“我含辛茹苦把你这不孝子养大,如今有了媳妇闺女就不记得娘的好,让娘自个儿留在乡下,钱也不给,难不成让娘去喝西北方?卖些粮怎么了?这也是你们该孝顺的。”
花致远原还想管老太太把卖粮的银子要回来再去买些米,总不能他们在镇上辛苦做事,赚来的钱最后都填花老太太这个大窟窿了。
谁想花老太太这一句该孝顺的,便是表明银子绝不会给他的事实。
花致远愤愤地将目光从花老太太的房门上离开,看了旁边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看的安柳一眼,道了句:“侍候好老太太!”
转身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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